“我沒想那麼遠,也不想給他負擔,隻要他是愛我的,我不會對他有任何強求。”
“這就是我最擔心的地方,你和老四一樣是個愛情至上的人。可老四有苦可以排解出來,可以向全世界報複,雖然也會傷到自己,但最後會找到一個權宜之策。你呢,有苦自己擔著,不想傷害任何人,這麼長時間你和大宇的關係,就是最好的證明。你一心一意愛著他,所有的苦都自己擔著,這是最偉大的愛情,但也是最能傷害你自己的愛情。所有的事情都有風險,萬一有一天……那受傷的就是你。我不願意在我們都老去的時候,你一個人過著孤獨的日子,身邊連個想說話的人都沒有。”
“那你也不應該和別人聯合起來算計我,我根本不喜歡他。”方萍說。
“你不喜歡他是真的,他喜歡你也是真的。一個愛著你幾年,卻從不來打擾你的人,難道在你那兒連一份尊重都換不來嗎?”葉蕙好脾氣地數落著方萍。
“……你還跟他說什麼了?”方萍繼續問。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看看你哭的這個樣子,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我告訴你吧,像張這樣的男人現在可是稀有動物,癡情又好脾氣,社會地位、人品都是一流的,你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啊,別說我沒有提醒你。我還想找大宇說說呢,他要愛你就應該對你的未來負責,應該退出你的生活,讓你找個愛你的男人,給你一個完整的家,那才是真正地愛你。”葉蕙認真地說。
“不許!你找他會傷害了他,他會有負擔的,誤以為是我想給他施加壓力。”
“可是,你被傷害了誰來管?你呀,我道理說了一大堆,都算白說了。我們這樣年齡的女人,做事情要想清楚結果再做,明明知道沒有一個好的結局,還是要感情用事,一意孤行,豈不可笑、幼稚?”
“我知道自己可笑,可就是改不了,就是沒法兒不去愛他。還有京京,那個不能享受到正常母愛的孩子,我也沒有辦法放下。”
“不是沒辦法,是你自己不去想辦法。”
“我想什麼辦法?去和張結婚?”
“抬杠!至少你可以從和張的接觸開始做新的嚐試。其實,我隻想讓你能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張確實不一定就是適合你的人,可你一旦有一個開始了,你就會覺得你真的需要一個完全以自己為中心的家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過著填空的生活。”
“填空?”方萍吃驚地問。
“不是嗎?”
“這個想法你有多久了?”方萍盯著葉蕙的眼睛問。
“很久了。”
“為什麼沒跟我說?”
“沒有合適的機會。其實,我是要你有一個完全屬於你自己的生活伴侶,不管他是姓張還是姓李。”
“你應該直接和我說。”
“你能聽進去誰的話?我現在和你說,你能聽進去嗎?”
“……”
“你現在已經離婚了,為什麼不就此開始新的生活?你那麼美好,完全可以有屬於自己的幸福,依然糾纏在一段無望的情感中,對你的未來有什麼好處?”
“我愛大宇,我離不開他。”
“小孩子看好別人的玩具時會去搶,因為他不懂事,沒有人會真的責怪他。大人看好別人的東西,去搶,法律就會懲罰他,因為成年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以前,你為什麼沒和我說過這些話?”
“以前,你什麼時候像今天這樣,興師動眾問我的罪?其實,你的這種反應本身就說明,你已經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問題,隻是自己在逃避現實而已。”“你不是我,怎麼能體會我的感覺?”
“拜托,我可是政法大學的高才生,專修過心理學。你從來不說大宇的不是,可人有完美的嗎?更何況你們這種複雜的關係。所以,你隻能把一切無奈和委屈壓在心裏,最後,苦的還不是你自己?”
“是,我有苦的時候,也有抱怨的時候。可是,我清楚地知道,我是真心愛他的,愛他就要站在他的立場上,不去計較一些旁枝末節。”
“你若能一輩子都不計較,能包容一切也可以。可是,這樣的包容對你公平嗎?不公平的堅持還有意義嗎?”
“有愛就有意義。對我而言,包容是愛所必需的,沒有公平與否的概念。”“愛隻是人性情感中的一種,人沒有能超越人性的。從小到大,你的人生都是幸福的,都是在父母的寵愛中長大的,沒有經曆過人生的悲歡離合,自然不會體會到家庭、親情對人生的重要意義,而是一味地以為愛情是最重要的事情。其實,對一個人來說,親情、愛情、友情是一樣重要的,哪一種情缺了,你的人生都是不完美的。心理學家做過實驗,一段愛情的衰敗期是三年,你倆已經兩年了,還有一年的時間,如果兩年後,你還堅持自己的愛情,我會放棄我的觀點,否則,你就要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好嗎?”葉蕙說。
方萍當然能體會出葉蕙的用心,也知道葉蕙說的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她就是不忍心放棄對大宇的愛。很久以來,她無數次在心裏問自己,這樣的生活盡頭在哪裏?她真的甘心永遠生活在別人的陰影下嗎?如果自己是大宇的妻子,知道自己的丈夫還有一個家、還有一個女人時,能容忍對方的存在嗎?如果他妻子是一個正常的女人,有維護愛情和家庭的能力,自己還能有安然地享受這份感情的心態嗎?如此說來,自己是在施暴於一個無力保護自己婚姻的弱女子,利用人家生病、不能承歡自己丈夫時,賣弄著自己的健康和情欲,這樣的自己和強盜、騙子有什麼兩樣?或許可以打著愛情的幌子定性與大宇的關係,可是他的妻子不愛他嗎?不愛他就不會故意隱瞞自己的病史,冒險給他生孩子,不愛他就不會對他有那麼多的擔心而使病情加重。自己從來都自我標榜是一個原則性很強的人,以眼裏揉不得沙子而自傲,但自己力挺的道德準繩,難道隻是用來衡量別人行為的工具?張處長、葉蕙的幾句實話,心裏便承受不住,可是腳上的泡都是自己磨出來的,對、錯都在自己心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