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的事情,你應該早點兒告訴我!”

“我擔心你……”

“現在不擔心嗎?”

“事已至此,我會和你一起麵對一切。”

“怎麼麵對?”

“他們既然去你單位把事情說開了,我也借機直接向他們表明自己的態度。我現在才四十歲,難不成要在這樣的婚姻裏度過餘生?”

“可憐天下父母心。天下的父母在考慮事情的得失時,隻會站在自己孩子的立場上。我們的父母麵臨這樣的事情可能也會這麼做。她的父母沒有錯,錯在命運讓你們、我們相遇、相愛!”

“我也是有父母的人,我的父母就得看著他們的兒子,承受著沒有愛、沒有溫暖、沒有情感的生活嗎?難道別人的孩子,就必須得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承擔他們孩子的錯誤嗎?”

“大宇,我們都應該理智點兒,如果你真提出離婚,代價有可能就是兩條人命,這樣的結果是你我能承擔得起的嗎?”

“可是,我一個大男人,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獨自承擔這樣的壓力,我可以去局裏替你解釋。”

“我倆的情況,我已經向組織上寫了份說明材料。本來也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把我們的事情公開,但是,現在看來,我想得太簡單了,你應該早點兒讓我知道事情的真相。”

“方萍,是我對不起你。”

“其實,這件事情,我自己也想過。許久以來我都在和一個沒有自我保護能力的女人爭奪愛情,在她的疼痛中,享受著愛情的快樂,也許鳳歌說得對,這場戰爭還沒開始,我就已經是個失敗者。”

“你這樣說,是給自己增加壓力。生活已經給了我們那麼多的磨難,如果我們自己再給自己增加壓力,那我們可就真的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了。”

“以前,我一直都覺得自己的愛情是偉大的,不向你求名分,隻是默默地愛著你就好。自從在美國遇到‘鬼子’在床上那一幕後,我覺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挺自我、挺片麵的。”

“你不愛我了嗎?”

“大宇,你知道,我也知道,你是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人,我們經曆了那麼多,想忘都忘不了,可是麵對這樣的現實,我們還能走多久?”

“這次,我不能聽你的了,我不能再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你一個人應付這些。”

“我隻要求你再最後聽我一次,你要做的就是什麼也別做,等著我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再處理咱倆的事情。我現在實在沒有額外的精力應付別的事情了。”

方萍聽了大宇說的事情後,突然覺得,自己為這份感情做的最後的努力,也將無濟於事。難道真的隻有放棄這一條路?

“好吧,我聽你的。現在,哪一件事也都不是小事,你去檢察院之前和葉蕙溝通過嗎?”

“以前向她打聽過一些他們內部調查過程的程序和步驟問題,她說如果材料翔實,檢察院會很快進入調查核實階段,中間可能需要我出麵做一些配合。”

“就是說,你現在隻能等待檢察院的調查了?”

“我現在隻能像沒事一樣,正常上下班,我也不知道事情會向哪個方向演變,以不動應變動吧。”

“你替玥如丈夫說情的問題,最壞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這倒不是問題。我的說明材料已經報到局裏,局裏隻是想把這件事情當作籌碼打壓我,他們還真沒有這個勇氣因為這件事情把這些企業的名字曝光。”

“他們會怎樣回應你的舉報呢?”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動用更高層的力量來阻攔這件事情,也不知道會不會對我個人實施更多的人身攻擊,比如開除公職,或者一些我們想象不到的下作手段。”

“你放心,不管怎樣都有我在。況且,我還真覺得,官場上雖然有這樣那樣的腐敗現象存在,但大多數人還是有良知、有正義感的。邪不壓正,老祖宗的話是不會錯的。”

“但願如此吧。可是,說心裏話,我真的有些打怵與這些人相處了,也不想再在這樣的環境裏待下去了。這件事情結束後,我想帶著兒子出國去走走,有可能的情況下移居國外。”

“寶貝,你現在心情不好,壓力大,想法免不了會極端一些。咱先不去想這個問題,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完再說別的。”

“是啊,最近想法是挺多的。想想自己的人生挺可笑的,與‘鬼子’離婚前,隨時都可以去國外定居,卻從來沒有走出去的想法。現在與他一刀兩斷了,這個想法反倒越來越強烈了,人生無常啊。”

“是啊,就像當初哪裏能想到會遇到你,哪裏能想到我的人生,還會有這麼美好的感覺。寶貝,我希望你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可又真的舍不得你走。你走了我怎麼辦?我知道這樣很自私,可是真的無法想象,離開你我的生活會淪落到什麼樣子。”

“我知道你離不開我,因為我也離不開你。但是……也許是最近壓力太大了,情緒不穩定,想得很多,覺得對不起的人太多了。那些涉案人員的家屬、親人,還有我的父母,他們要是知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會跟著擔驚受怕的,還有我兒子的安全問題,這些問題都擺在我麵前……我……”方萍一想到自己年邁的父母古稀之年還要跟著自己擔驚受怕,便抑製不住情感湧動,眼裏噙滿了淚水。

“我知道,寶貝,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所有人的感覺你都考慮到了,唯獨沒有考慮你自己,所以,我不能這樣袖手旁觀。”

“不許!大宇,如果你提出離婚,她真的做了那樣的事情,我們這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會生活在更加恐怖的痛苦和自責中。我承擔不起這樣的結果,也隻能更快離開這個城市,離開你。我們不能冒這個風險。”此時此刻,方萍覺得自己的良心,再也承受不住一絲多餘的內疚。現在,她能做的就是承擔起更多的責任,減少良心的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