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9章 等待結論
第一卷 第29章 等待結論
——牛水生自敘
“你找誰呀？”
當我推著自行車穿過側門的時候，看門老頭忽然從門房竄出來，帶著警惕的眼神將我盤問。我說，我找織布車間紡妤；老頭當即拉著車龍頭，仔細審視我一番，厲聲警告說未經廠長許可誰都不能見紡妤；真是豈有此理，見一個女工也得廠長許可？我氣呼呼地咕嘟著；老頭略帶歉意地笑了笑，對我解釋說這是廠長親自交代的，他不得不奉命行事；既然廠長有交代，我就不便跟老頭生氣，轉而陪著笑臉，請他通融一下。
“小夥子，”看門老頭提示說，“你最好是打電話請示錢廠長，他要是同意了，我就讓你進去。”
“我不認識錢廠長，”我苦澀一笑，無奈地譏誚道，“這錢廠長權力也夠大的，人家來廠裏走親戚串門，恐怕也得經過他批準。”
“你跟紡妤是親戚麼？”看門老頭問。
我連忙點點頭，謊稱自己是紡妤的表兄。聽說是親戚，老頭便自作主張破例，允許我進門房直接與紡妤通話；為謹慎起見，他還是讓我在登記簿上做了記錄，以備日後查考。稍後，紡妤過來與我相見，老頭仍不忘向她核實，問我們是什麼親戚關係；我機警地朝紡妤使了一個眼色，她頓時心領神會，便說咱倆是表兄妹。
“嗯，咱倆是姑舅老表，”我趕緊補充說，“她是姑媽的女兒，我是舅舅的兒子。”
於是老頭放棄對我的監視。自八仙奶離開我家之後，紡妤再也沒有踏過我家門檻，雖然許久未曾見麵，心裏卻裝滿對她愛慕和思念。一肚子相思苦水想要向她傾吐，可是一旦見了麵，心在撲騰亂跳，嘴卻難以啟齒。紡妤正值當班，沒有時間閑聊，我隻好隨她到一個旮旯說說話；長話短說，我隻是簡要報告一個消息，前天我專程去了省城，把那兩件骨骼交給生物研究所鑒定，這是中科院所屬的權威機構，可以作權威性結論。
“是嗎？”紡妤微微一笑，“假如兩件骨骼被鑒定為龍骨鳳翅，那就意味咱倆有緣分吧。”
“嘿嘿，但願……”我傻傻一笑，頓覺吃了定心丸似的，浮躁的情緒隨即穩定下來，接著轉換話題問，“八仙奶近來還好嗎？你們現在還住在一起吧？”
“還好，咱倆住在一起，”紡妤簡短回答，忽然問道，“你想看看她老人家麼？”
我點了點頭。於是紡妤告知住處及路徑，並與八仙奶通電話，叫她到門口迎接；於是我依照她指示路徑，徒步穿行廠區，走向住宿區；靠近一座河邊別墅，看見八仙奶站在門前恭候，當即與她打招呼；老人的臉上浮現出和藹的笑容，一把拉著我的手，將我領進了前院；院子不大，有花草，有盆景；進入別墅，八仙奶連忙端上一杯茶水，擺出一盤水果，盛情款待我；可是，眼見別墅設計精巧，裝修美觀，頗有豪華氣派，我不禁想起剛才碰到看門老頭的境遇，估猜它便是那個錢廠長安排給紡妤的，或許她已經被他俘獲，成了別人圈養的金絲雀；想到這裏，心裏湧起一股酸酸的醋意，並且夾雜一股自卑的情緒，導致身體癱瘓在沙發上，宛如風幹的茄子，蔫蔫的。
“水生，你娘最近還好吧？”八仙奶問道。
“嗯，還好。”
我木然答道，很快就意識到語氣不夠禮貌，於是調整了情緒，關切地詢問老人近況如何；八仙奶粲然一笑，舒展帶有皺紋的眉頭，頗自得地對我說：“托侄女福兒，現在過的是神仙日子：一天到晚，除了侍弄花草，買菜做飯，就無事可幹。有時也想出去撿撿破爛，侄女就是不同意；她倒不是覺得撿破爛丟臉，而是以為我辛苦了一輩子，也該享一享清閑。我啊，生來就是命賤，過於清閑了，反而不踏實，甚而覺得煩悶。”
“嗯，清閑也會叫人煩悶。”我附和一句，接著說道，“您老人家有空不妨到我家住一住，我娘就喜歡跟您嘮嗑，兩人在一起可以消閑解悶。”
“是呀，”八仙奶說，“我也想隔三差五陪你娘住一住，可是抽不動身子。”
“您不是不忙嗎？”我詫異地問道。
“是不忙，”八仙奶笑道，“可是抽不出空，我得守在這裏照看侄女。”
“怎麼？”我深感疑惑，禁不住追問，“紡妤已是大姑娘，難道還需要您老人家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