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2章 停機限產
第一卷 第32章 停機限產
——織女自敘
“咚、咚、咚。”
我掌握節奏，不快不慢地敲了三下。裏麵很快傳出簡短的問聲——誰呀？是我，我答道，馬上又補充說，我是紡妤。門開了，錢大展麵帶微笑將我迎進辦公室，頓時感覺裏外溫差很大，室內充滿涼颼颼的冷氣。尚未在沙發上坐定，錢大展便遞來一瓶飲料，我拿在手裏捏了捏，沒有打開喝，就把它擱置茶幾上。
“你來得正好，”錢大展笑吟吟地說，“告訴一個好消息，董事會已決定任命你為廠長助理，或叫董事長助理，過兩天就可以到廠部上班。”
“廠長助理？”我愣了一下，默然思忖片刻，“對不起，這個職位我不敢擔當；我知道，自己在紡紗織布方麵還算在行，當什麼廠長助理隻怕不行。”
“沒有人生來就適合做什麼，隻要你好生幹，廠長助理照樣能幹好。”錢大展說道，“擔任廠長助理就算進入領導班子，可以享受副總級待遇，另外分管一方麵工作，能夠發揮更大作用，所以我勸你不要輕易放棄。”
“這，這事暫且不說。”我睃視他一眼，轉換話題說，“我這會來找你，有別的事請教。”
“什麼事？你隻管說吧。”
於是我告訴他說，最近我發現車間情況不妙，以往是“三班倒”、“連軸轉”，所有織機滿負荷生產，可是車間近期不斷減員，不少織機閑置；剛才聽車間主任說，從明天起車間隻開三分之一織機，職工輪流上崗輪流休息；我問這是什麼原因，是不是銷售形勢不好；他說這是廠裏統籌安排，並非銷售形勢不好；因此，我想問清楚廠裏為何如此安排。
“是這麼回事，”錢大展說，“現在市場上棉紗很暢銷，廠裏就盡力擴大棉紗產量，限製布料生產。”
“是不是布料不好銷？”
“不是不好銷，隻是棉紗行情更好。”
“那麼好的織機，閑著多可惜！”
“話不能這麼說，辦企業就是為了營利。”錢大展說，“現在是市場經濟，必須根據市場行情安排生產。眼下紗比布更好銷更賺錢，咱們就多生產紗；哪天布比紗更好銷更賺錢了，咱們就多生產布。”
“因為賣紗更劃算，所以才限製布料生產？”
“對，對，”錢大展連連點頭，以誇獎的語氣說，“你悟性很好，明白事理，一點就通。”
“廠長過獎了，”我說，“不過，我還有一件事弄不明白。”
“什麼事？”
“為什麼往棉紗上噴水？是不是因為棉紗俏銷，就可以噴水增重？”我盯著他的眼睛追問。
錢大展馬上變了臉色，浮現一絲尷尬的神情，很快又鎮定地笑了笑，擺出一副不明原委的樣子，故作驚訝地說道：“有這回事麼？你不要相信道聽途說。”
“不是道聽途說，是我親眼所見。”
“是嗎？”錢大展聳聳肩，自辨清白地說，“這個事情我不清楚，今天是第一次聽你說。”
好吧，就算你以前不知道，現在我告知了，看你如何對待。我心裏嘀咕著，忍不住亮出自己的觀點，直截了當地對他說：“錢廠長，我覺得往棉紗上噴水不合適，你應該出麵製止。”
“這個嘛，”錢大展說，“廠裏實行崗位責任製，各個副總各負其責，我不好過問。”
“不好過問？”我沒好氣地質問，“作為一廠之長，對於廠裏出現不正當現象，你隻好袖手旁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紡妤，你關心廠裏事情，體現了主人翁精神，令人敬佩。”錢大展說，“不過，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象，就盲目下結論。往棉紗噴一點水，也許是考慮氣候幹燥，不得不添加一道必要的工序。”
“必要的工序？”我憤然搖頭，冷冷地說，“你這樣解釋，我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