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百折不回,黃河不廢萬古流。
空中的寒星,是誰的眼睛?水麵浮動神秘的燈影,地平線撤退到時間與意識的外圍,萬種聲音在裸原的深處悄無聲息。黃河鉤沉,流星劃過。點亮第一張麵孔,燃起第一個夢幻。河水擊響節拍,一種不可違背的預約。溫柔與雄渾彎曲成一個民族不屈的靈魂。
誰主持了秋天的全部收獲?誰把千秋的史話傳諸無窮的後世?黃皮膚的古老民族,站在迸濺喧囂的激流上,站在粗礪蠻野的船歌裏,站在烈烈烽火鍛造的旋律中。能割舍一切,不能割舍黃河的品格。那是生命的讚歌,生命的光輝。
三門峽!禹王馬蹄長青苔,中流砥柱依舊在。禹門口!鯉魚跳過成龍。劈開萬仞山,黃河如同破竹。氣吞山河,濁浪排空,問鼎中原。壺口!黃河直立。舞者從雲端跳落大地,跳落碩大的牛皮鼓。舞者不是凡夫,舞者腹有詩書。解了青衫,赤身露體,聲色不動,隻閃著猛烈的光芒。黃土地劃出長長的弧線,堅岩劈出猙獰的裂痕。步步踩著鼓點,陡然急切,忽又沉雄;或寒泉注淌,或雨打梧桐,越舞越酣然。
蒼黃的牛皮鼓起了白煙,黃河喚起威風,鼓聲直擊心頭。魚龍跳峽,兵甲交鋒,狂濤撲岸,霹靂騰空。旅人肅然發癡,屏了呼吸,凝了眼神。穿葉蝶倏爾消失,紫槐花紛紛灑落,燦爛白日繞過千年古樹,峭石上投下蒼鷹的黑影。沉默彌漫大地。
心靈的甬道,奔騰激越的行板。一代代黃河人,把血脈噴湧成黃河的血脈,把骨肉凝結成黃河的骨肉。不由分說的狂飆,翻卷出無盡的悲歌。就隻為多年以後,兒女們能夠如此美麗地在大地行走:紡織棉花,種植水稻,收割麥子,拉網打魚;早晨讀唐詩,黃昏背宋詞,宣紙上潑墨,瓷器上繪畫;在江南的雨巷徘徊,在塞北的草原縱馬;用醇酒招待客人,用香茶浸泡溫情,和美好的男子和女子相愛。有一天老死,就埋在河岸隨便哪一座山巒。
一片片向海上漫泛的土地,那麼年輕,來不及生成礁石。一種平靜是如此明淨,醉歸的舟子凝神諦聽天籟。隱隱約約黎明的鍾聲,悠遠地傳來,輕輕拂落淡淡的疏星。而越海而來的朝霞,如潮湧。
東營三角洲!最濕潤最年輕的風,撫摩堅硬的手掌撫摩風幹的夢想,撫摩深夜的凝思撫摩朝日的噴薄。一代代黃皮膚的男孩在田野嬉鬧,一代代黃皮膚的女孩成為母親,一代代黃皮膚的男人和女人承接黃河的宿命走向大海。黃土地留下的熱血與汗水,歲月無法衝刷,也無法更改。
黃河是一條河。走向黃河,是一種莊重的禮拜。
“中國川源以百數,莫著於四瀆,而黃河為宗”。
青海瑪曲上遊約古宗列曲,數十“黃河源”石碑矗立。但黃河源頭其實不必確認。廣袤疆域蜿蜒的巨龍,乃是華夏獨一無二的圖騰。
黃河百折不回,黃河不廢萬古流。
空中的寒星,是誰的眼睛?水麵浮動神秘的燈影,地平線撤退到時間與意識的外圍,萬種聲音在裸原的深處悄無聲息。黃河鉤沉,流星劃過。點亮第一張麵孔,燃起第一個夢幻。河水擊響節拍,一種不可違背的預約。溫柔與雄渾彎曲成一個民族不屈的靈魂。
誰主持了秋天的全部收獲?誰把千秋的史話傳諸無窮的後世?黃皮膚的古老民族,站在迸濺喧囂的激流上,站在粗礪蠻野的船歌裏,站在烈烈烽火鍛造的旋律中。能割舍一切,不能割舍黃河的品格。那是生命的讚歌,生命的光輝。
三門峽!禹王馬蹄長青苔,中流砥柱依舊在。禹門口!鯉魚跳過成龍。劈開萬仞山,黃河如同破竹。氣吞山河,濁浪排空,問鼎中原。壺口!黃河直立。舞者從雲端跳落大地,跳落碩大的牛皮鼓。舞者不是凡夫,舞者腹有詩書。解了青衫,赤身露體,聲色不動,隻閃著猛烈的光芒。黃土地劃出長長的弧線,堅岩劈出猙獰的裂痕。步步踩著鼓點,陡然急切,忽又沉雄;或寒泉注淌,或雨打梧桐,越舞越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