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留醉顫聲道:“你起先說,是公子爺從京城送來八百裏加急?”酈雷道:“是。”江留醉回首看花非花,一臉焦急,沉聲道:“隻怕京城有變,我們一定要截住王爺,絕不能讓他先到江寧!”
三匹馬飛奔縱馳。誰知一路趕至午時辰光,仍不見酈伊傑一眾的行蹤,酈雷詢問驛站,得知酈伊傑一行並未經過。江留醉聞言便道:“既是如此,我們兵分兩路走不同岔道,看能不能追得上。”
花非花遲疑了一下,道:“或許王爺沒我們走得快,再趕也白費力氣,到前路上等他不是更好?”酈雷沉吟道:“事不宜遲,我沿河道北上,兩位請往他路攔截。有勞!”江留醉和花非花匆匆拜別酈雷,上了一條小路。
兩人在路上疾奔,花非花見江留醉神色不安,忍不住道:“京城有變,你猜酈遜之會遇上什麼事?”江留醉道:“遜之押了嘉南王進京,若是嘉南王與失銀案有關,此刻嘉南王府家將請了康和王去,不會是好事!”
花非花秀眉一蹙似乎有話想說,卻又咽下。江留醉看出她心思,道:“非花,你不想轉道去江寧,是嗎?”花非花遲疑一下:“是,我想直上京城見大師兄。”江留醉苦惱地一低頭,慢下馬來:“我也知京城情勢危急,但康和王有難不得不救,你陪我一起可好?”
前方眼見就是岔路,兩人不覺停下馬來。
花非花道:“大師兄去了京城,你那皇帝弟弟恐怕更加可危。”江留醉沉吟:“你是說,阿離會刺殺皇帝?”花非花茫然搖頭:“我不知道。師兄行事非常人可度,要說他會殺皇帝並不出奇,或是突然保護皇帝,亦不出奇。何況紅衣、小童和牡丹、芙蓉都在京城,變數太多,我怕酈遜之應付不來。”
江留醉也覺有理,卻舍不得與她分道揚鑣,兀自躊躇。花非花道:“你救了王爺,安頓好南方的事,終要去京城,我先行一步如何?有我去助酈遜之,你當放心。”江留醉見她拿得起放得下,以大局為先,隻得點頭:“那——你一路小心。”心裏萬語千言,生生咽下。
花非花笑道:“好,我去了!”灑脫地一拉韁繩,掠上官道。
江留醉望了她英姿矯健的背影,悵然若失。自識得她之後,這回別離的辰光將最為漫長,萬分的不舍隻能強自按下。
江留醉一路沿德清、湖州,自長興、宜興往江寧而去,半夜宿於溧陽城外。次日清早,城門一開,江留醉急急過關上路,過了溧水,再到江寧。
江寧城富庶繁華,北有玄武湖,東有燕雀湖,南有秦淮河,西有白鷺洲。嘉南王燕陸離的王府修建在城南鳳凰台附近,自嘉南王府出南城門,沿長幹橋,就可到達城外的聚寶山,為燕家軍練兵之所。再往西北二十多裏,則是翔鴻大營、雲翼大營的駐紮地。
江留醉從南門進城,拉過一個城門守軍,遞上幾兩碎銀,笑道:“這位軍大哥,我在康和王手下行走,聽說嘉南王派人請康和王入城,可曾見著?”那守衛詫異地道:“康和王來江寧了麼?沒瞧見呀!真要有來,準從別門進了。今日沒聽兄弟們說起,莫非還在路上?”
江留醉沉吟,康和王若從杭州府而來,必從東、南兩門進。當下謝過守軍,往東門去了。在東門依樣問了一回,仍舊未見著康和王。暗想一人看不住兩處,康和王如果真沒到,不如去嘉南王府守著。
在嘉南王府門口守了半日,日落西山,猶未見酈伊傑車駕的影子。江留醉心想,莫不是自己趕得太快?隻能在近處尋了館舍,歇過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