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1 / 1)

二十年後

裔國,華麗的皇宮,一個身著華服的婦人靜靜地坐在那裏,雙眼無神地望著遠方。

“娘娘,該著素服了。”一邊的宮婢說道。

婦人還是靜靜地坐在這裏。

“下去吧。”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

宮婢一驚,微微施禮,這才離去。

少年歎了口氣,都道皇後是因為陛下歸天而消沉,隻有少年知道,母後的心從來都不在父皇身上。

“母後。”少年輕聲喚道。

墨悠荷這才抬起頭來,看著早已加冠的兒子。她十五歲嫁入裔國太子,二十歲為後。如今,她風華不在,有的隻是這冰冷冷的皇宮和一個兒子。

她貴為大墨朝的公主,和親裔國,看似風光,誰又知道她的艱辛?若非墨傾涵交給她的那些暗中的勢力以及鬱清奕的暗中相助,她說不定早就成為一具冰冷冷的屍體。

恍惚間,她又想起了那個呆呆的少年。都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的心理一直都忘不了那個少年。每晚侍寢的時候,她從來都不敢睡著,生怕睡夢中叫出那個少年的名字。她的丈夫是個色胚子,在剛剛大婚的時候,對她很是寵愛,時間久了,也就慢慢冷淡下來。好在在那段時間她誕下了嫡長子,這才安穩地在裔國站穩腳。

她不知費了多少心機,才讓這個空有高貴血統與野心的男人登上皇位並信任她。她剛剛成為皇後,為他搜集天下間的美女,她的夫君因此感激她,更加信任她。她不由得冷笑,她做了那麼多沒有得到他的信任與讚揚,為他納了幾個美貌的妃子,反而讓他天天對她和顏悅色。

好在裔國的大臣不是像他們的君主那麼昏庸,否則裔國又怎麼能有今日的繁盛。想到這裏,墨悠荷才微微佩服起自己的這個夫君。她的夫君什麼都不好,卻唯獨能做到放手去用那幾個忠誠的老臣,不被奸臣左右。想必他自己也知道,他沒什麼能耐,若不重用他父皇留下的那幾個老臣,裔國早晚會毀在他手裏。想必也正是由於他的這個有點,那幾個老臣才力保他這個太子登基。

如今,裔國已經完全掌控在她和她的兒子手中,她的那個夫君也該去了。他不是時常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她成全他。

“母後。”少年又叫了一聲。

墨悠荷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笑了笑道:“太子什麼時候到的?怎麼沒有人通報一聲?過來讓母後看看,怎麼瘦成這個樣子?”

“母後,兒子沒事,倒是您……”太子欲言又止。

“母後這一輩子就這麼過了。”墨悠荷露出一個苦笑,“星兒,娘隻盼著你好。準備好登基大典吧,隻有你真正做了皇上,才能把命運把握在自己的手中。還有,答應娘,且不可做出寵妾滅妻的事情。”

不是母後,隻是如普通人家一般,叫了一聲娘。太子自然知道自己母後的那些事情,他知道母後沒有愛過父皇,可是母後卻是真的對他好,從不因為他父皇而遷怒到他的身上。每每看到他的堂弟他就覺得自己幸運。西城王妃本有個青梅竹馬的,卻被父皇賜婚給了自己的皇叔。西城王妃雖然生下了兒子,卻仿佛沒有這個兒子一般,每日吃齋念佛,從不肯主動和她的兒子說一句話。

“母後,您離開吧。”

什麼?墨悠荷詫異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父皇歸天,母後憂思過度,隨父皇去了。”太子淡淡地說道,“母後,去找他吧,他為了您終身未娶。”

“你知道?”

“母後有一次大病之時,兒子一直都服侍在母後身邊,母後一直叫著他的名字。”太子緩緩說道。

“你不怪哀家?”墨悠荷露出一絲哀痛。

“母後,您是我的親娘,而父皇,他是君。”他知道,他的那個父皇對他從來都沒有過父子之情。也許曾經有過,可是與父皇的那些個美人比起來,他什麼都不是。若非母後為他操持,他興許早就被父皇身邊的那些妃子害死了。他隻有在母後身邊感受過為人子的幸福。

半年後,方家大院外,一個婦人靜靜地站在那裏,婦人旁邊站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少年。婦人雖已三十多歲,看起來還不足三十。少年衣著華貴,精致的五官讓人頓生好感,隻是那冷冽的氣質卻讓想上前搭話的人退步。

院內,方仲熙想往日一樣,想著那個方向望了良久,這才起身推開門,卻猛地怔住。

少年扶著婦人緩緩走向前:“方仲熙對嗎?我就把我娘交給你了。倘若你讓娘親傷心,就是與整個裔國為敵。”

方仲熙似乎沒有聽見少年的話,隻是怔怔地看著墨悠荷,想要說些什麼,卻久久無言。

“呆子,不認識我了?才二十年而已……”說到這裏,墨悠荷已經泣不成聲了。

是啊,才二十年而已,可是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個二十年?兩人癡癡地對望,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兩人策馬仗劍遊江城。

少年看著兩人,心底最後一絲芥蒂終於放下了。母後為了他操勞一生,如今母後終於可以幸福了,他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