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有些注定遇見(3)
“養兒子的感覺如何?”紫煙姐姐問道,聲音裏帶了漫不經心。
陸夫人抿了口茶水,並不去看她,“很好。”
“好到要你這個做娘的四處遊說奔波?”
我對這話有點好奇,陸夫人的兒子不就是陸江城麼,怎麼說我們還有點熟悉,陸江城怎麼了?
陸夫人道:“兒行千裏母憂心,我為他顧著一些,也是應該。”
“嗬,”紫煙姐姐突地冷笑,“姐姐,這話騙騙外頭那些人,或者你那什麼都不知的傻兒子還行,我麵前,你就不用裝了吧,還裝得那麼不像。”
我有些傻眼,紫煙姐姐怎麼轉眼便像變了個人似的。
陸夫人仍能維持表麵維和:“裝不裝那是我的事,於妹妹何幹?”
“妹妹是替姐姐覺得累,茹苦養這麼個兒子出來,都頭來還得替他操心,有意思嗎?”
“有沒有意思我說了算,總比有人人老珠黃了連個兒子都沒的強吧。”
這是尊貴典雅的陸夫人說出來的話嗎?我有些傻眼。
“紫煙是沒兒子,誰叫人家不爭氣,搶不到男人呢!不過,寧缺毋濫,想要的男人得不到,紫煙寧可孤獨終老,也不要隨便找個男人。找男人來幹嘛?生兒子麼?”
“你!”陸夫人終於把持不住,美眸凶狠瞪著,就差爆粗口了。
果然,女人間的戰爭是無止休的,無論你是高貴的女人,亦或俗不可耐的女人。不過,或許這也是一種宣泄的方式吧。平日裏端坐在位的陸夫人,何人會曾想她也有如此撒潑的一麵,前麵這些隻是開胃小菜,後麵更勁爆的都有,我就不爆料了。我在想,每個女人年輕時候都該有活潑開朗撒潑撒嬌的一麵吧,隻不過,有些被生生壓抑了下來;有些呢,隨著歲月的流逝,遺失了。
其實,每個女人心裏都住著一個長不大的小女孩兒吧,我想。
“沒事,習慣就好。”陸夫人身邊的丫鬟姐姐將我拉出來,對我道。
這是張生麵孔,我沒見過。
“謝謝姐姐提點。姐姐,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叫我秋夕吧。我的年歲可能比你還要小上幾個月呢!”
是麼?那還真看不出來。
結果,我們一對照年齡,果然,這位秋夕姐姐比我還小上半個月。唔……我一般看見女的就叫人姐姐,叫習慣了,一時間有些改不過來。
“秋夕,你是哪裏人啊?”
“就是前麵那個鎮上的。我賣身葬父,夫人見我可憐,便將我買了下來。”
賣身葬父啊……
“那我們差不多,你是賣身葬父,我是賣身給人做童養媳。”
秋夕便噗嗤笑了,“你可真有趣,難怪夫人喜歡你?”
陸夫人怎麼可能喜歡我?不把我賣了我已經阿彌陀佛了。
陸夫人和紫煙姐姐聊到很晚,後來,兩個美麗的女人便在同一間屋裏睡了。這不由令我想起了一句話——床頭吵架床尾和。
當晚,我和秋夕睡了一間房,因為我們都覺得,睡在青樓這種地方,還是兩人一起比較有安全感。
房間很寬敞,有兩張床。我睡了靠窗的那一張。
夜很深了,有些事情讓我睡不著。我悄悄開了窗的一條縫,想讓涼爽的風吹進來一些,卻不想讓那月光也漏進來了一些。
月光下,有人在跳舞。
是個女人吧,女人的臉朝著明月,婀娜的背影對著我。我不知道她是誰,她甚至都未曾知曉我的存在。我看見她在月下起舞,跳得那麼美,那麼妖嬈,我想,即便是那奔月的嫦娥姐姐,也不過如此了吧。不過,也有可能是我見識少了。
女人一直跳,一直跳,旋轉翩然的舞步讓人目不暇接;我一直看,一直看,也不嫌眼暈。看著看著,我便睡著了。
醒來的第一眼,我趴了窗戶往外看,初升的眼光射滿了大地,有一種聖潔的美麗光暈。就在昨天那個起舞的地方,圍了一大圈人。
“出什麼事了?”秋夕正好推門進來,她已洗漱完畢。
秋夕指了指外麵,用很輕的聲音說:“死人了,今早發現的。”
我心裏一個咯噔,沒來由的,嘴裏卻已下意識問出口了:“誰死了?”
“不知道,聽說是樓裏的一個姑娘,舞跳得特別好。”
想到昨晚月下的那傾城一舞,我徹底沒聲了。我看到的應該是人吧?是人吧?是人吧……
我後來才知道,原來,紫煙姐姐是那家青樓的老板,也就是通俗意義上的老鴇。這讓我比較幻滅,印象中,老鴇真不是長這樣的呀。
因為死了人不吉利,陸夫人便搬到了鎮上一家客棧,聽說這客棧蠻有名的,住宿飯菜什麼的,也可圈可點。聽秋夕說,陸夫人的意思本是要今日就上路的,可臨時想到有一些東西要處理,行程便暫時緩了一緩。我問秋夕我們要去哪裏,秋夕搖頭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