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我是長風2
我奉主人之命時常前去陸府，同潛伏在那處的常問交流感情。常問是個木瓜瓜的，不知變通的男人。每次我去到那裏，除了幹巴巴的公事公辦之外，別說酒了，連杯像樣茶水都不給我喝。如此不通人情世故之人，也難怪主人會將他遠遠派去那啥啥不生蛋的地方。
許是我的蔑視表現得太明顯了，有一回，常問那廝便陰冷冷地同我說了句話，他說：“風水輪流轉。”
風水輪流轉這個道理我自然是懂的，隻是，那時候的我不能明白，風水會以這樣的方式轉起來。
去到陸府次數多了，我漸漸便注意到了那一對姐妹。她們在陸府的身份很尷尬，姐姐是那陸小子的通房丫頭，妹妹則是候在陸小子書房裏伺候筆墨的。
我不得不感慨那兩姐妹手段獨到了，這一個主外一個主內，便將陸小子吃得死死，這樣一來，還要我們這些暗衛做什麼用？我是沒所謂的，我頂多三兩個月來出一趟差，隻是可惜了常問那家夥呀……
我便將這一情況當做笑話講給了主人聽，主人笑笑沒說話，隻讓我做好分內的事。
“是，主人。”我應得鏗鏘且有力，卻沒能聽出主人話中的意思。後來我才知道，主人是要我做好自己的事，旁的事則少做少聽。可惜，當我明白主人那一番苦心時，為時已晚。
但是我，並不後悔。
我漸漸發現了那一對姐妹的奇怪之處。
看得出來，陸小子是更中意那年紀更小的小姑娘，隻小姑娘對他有很大的抵觸跟敵意，那小子這一回倒是懂得憐香惜玉了，不勉強她，反而處處明裏暗裏對那小姑娘加諸關照。不過，以我看來，陸小子此番作為是要付之流水的，因那小姑娘日日回到住處，都是要向那姐姐大吐一番苦水的。那苦水的出處則大部分出自於他。雖說常言道：打是親，罵是愛。但恕我眼拙，我實在看不出那小姑娘對陸小子哪怕有一絲絲那微妙的玄秘感。
更讓我奇的是那姐姐。我聽那小姑娘喚那姐姐叫“清音”。看得多了，我便對清音姑娘漸漸熟悉起來，當然，隻是單方麵的，她該永遠不會知道我的存在才是。這麼想來，我還是挺悲催的，那時候。
無疑，清音是極維護那叫小五的妹妹的，每每三人在場，陸小子盯著那小五看得眼睛發直時，她便要尋個由頭支走那小姑娘。暗著不行就來明的，總之，她在想方設法保護著那妹妹。這必然就要引來陸小子的不快了，是個男人都受不了這個。因此，陸小子對她……很不好。
我承認，那一次真是無心之舉。
我奉命去了南部半年之久，再來陸府時，便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在常問意味不明的目光下，我往外走。我該立時離開的，可不知為何，心內就響起了個聲音。我起先並不想理它，無奈那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竟然占據了我整個腦袋。我的腳步不由自主開始偏移。
我頓住了，這是最不該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我想，我或許是太累了。我想，我或許該休息一下。那麼，我該去到何處休息呢？
待我驚覺自己做了什麼時，已來到了她的房門外。
我心內突地一跳，就湧起了千頭萬緒，很奇怪的感覺，明知道不應該，該即使斬斷，可又有些不舍。我想，我是錯了，這麼晚了，我怎能來打擾姑娘休息？
我正要轉身離開，卻聽得房內有人說話，是陸小子的聲音，他很激動，顯然是喝醉了。
陸小子有個特點我是知道的，喝醉了酒便要亂說話，且說的都是比真金還真的真話。我想，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於是，我縱身一躍上了房頂，光明正大開始聽壁角。
這一聽便聽出了震驚。
陸小子有些發瘋，大抵是因那叫小五的小姑娘拒絕他了。我不禁拍手叫好，有個性，這陸小子就是欠收拾。被喜愛的女人拒絕，陸小子不能接受，便接著酒瘋將過錯一股腦兒全推到了清音姑娘頭上。這就不是個有擔當的男人該做的事了，不就是被個女人拒絕麼，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見過的男人多了去了，除了主人，哪個男人追女人是一次就成功了的？果然是養在溫室裏的小花，恁沒見識。
我撇嘴，做出輕蔑的表情，然而，下一瞬，我臉上的神色便僵在了那裏。
我聽見陸小子喊著醉後的瘋言與瘋語：“……你去跟小五說……說……說我從來沒……額……沒碰過你……我……我是做個我娘看……看的。你……你去跟小五……說……說……”
噗通一聲，我聽見陸小子倒地的聲音。
嘩啦一聲，我聽見自己心碎裂開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