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你最近還好嗎 (2 / 3)

“T2吧。”

“那我就在這裏放你下來嘍。”

同小女生告別之後,子衿徑直將車子開進了地下車庫,又循了路坐電梯去接機口。她看看時間,一旁有個小朋友手裏的氣球掉了,她連忙綁著撿起來,一彎腰,並未看到從另一頭的貴賓通道出來的熟悉人影。

蕭致遠獨自一個人回到文城,甚至沒有要求助理來接機。這一趟出差回來,他隻覺得自己比往常更加疲倦,以至於看到前邊的身影,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他清楚地記得,子衿第一次跟自己回家,穿的也是類似的連衣裙。衣服自然是他請人幫忙挑選的,可她那時候瘦,裙子已經是最小號,腰部卻依然空空落落。過了很久很久,他才記得她稍稍胖了起來……

怔忡的時候,穿著奶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快步走到了自己麵前,歪著頭笑:“驚喜嗎?”

那張麵容漸漸清晰起來,五官神似,卻不是她。

蕭致遠笑了笑,任她輕輕擁抱自己,“你怎麼知道我是這班飛機?”

“差點沒趕上。”卓杉眉眼俏皮,挽起他的手臂,“我們走吧。”

昨天蕭致遠便是獨自來的機場,車子一直停在車庫裏,他帶著她取了車,發動車子,便向車庫出口駛去。

這個時候似乎也沒什麼人停車取車,車庫裏愈發的寂靜,卓琳看他專心開車的樣子,眉峰好看的聚起來,仿佛還帶著心事。

心底也不是沒有失落的,假如說之前在一起自己多少有些忐忑,生怕自己無法征服這個男人的話……如今她已經見過了他的前妻。

舉止禮貌,也是個漂亮女人沒錯……可她勝在比她年輕啊!借著後視鏡,她重新打量了自己,粉橘色的唇蜜,輕薄的裸妝,以及他最喜歡的果味清甜香水。卓杉輕輕咬了咬唇,側身過去拉住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眉宇間有些淺嗔:“一個星期沒見了,你一點都不像我?”

他隻是勾了勾唇角:“開車呢,別鬧。”

“我偏要鬧。”卓杉忽然一把摁下了安全帶的係扣,往前攬住他的脖子,輕輕吻了上去。

蕭致遠隻能踩下刹車,騰出一隻手想要製止她。可是她不依不饒,牙齒輕輕齧咬他的唇,更加放肆的雙手環繞上去,與他鼻尖廝磨。

那股淡淡的香味……蕭致遠的心口被勾起了一竄小小的火苗,他不得不往後靠,怔怔的看著她,聲音低沉得近乎嘶啞:“你換了……香水?”

栗色柔軟的長發看上去愈發的慵懶,少女的眸中也帶了幾絲情欲,用力咬唇笑了笑,一條腿跨坐在他身上,捧著他的臉,又一次重重的吻下去:“你聞出來了?”

蕭致遠忽然間不知道該怎樣應承這樣的熱情,她甚至比他更加主動的,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裙上,一手依然環繞著他的脖子,指尖已經觸到了他的背;另一隻手卻溫柔的放在他的手背,引導他慢慢的往上,直到大腿根部。

“卓杉……”他低低喘著氣推開她,終於還是說,“別鬧了,讓我開車。”

她此刻完全跨坐在他腰上,居高臨下,卻不依不饒:“沒關係,這裏又沒有人。”

蕭致遠扶著她的腰,試圖要將她抱回副駕駛座,並未發現後邊等著的車子裏已經下來了人,急匆匆的走向前邊半天沒挪動位子的銀色汽車。

方嶼的航班因為暴風雨臨時取消,被拉去酒店休息了,子衿有些懊惱自己白跑了一場,偏偏下來取了車正要離開,前邊那輛雷克薩斯怎麼都不動。她摁了好多下喇叭,最好隻能自己跑下來去敲車窗。

其實隱約能看到裏邊的一對男女,她也不想打擾旁人的好事,等到車窗落下來,有意避開眼神,很快的說:“麻煩往旁邊讓讓好嗎?”

半晌沒得到回音,她終於有些不耐煩的低頭掠過一眼,卻怔在原地,脫口而出:“卓小姐?”

嗬……她的手還纏繞著他的脖子,纏綿激吻得連唇蜜擦掉都沒發現吧?她本來覺得自己唐突了,可是卓杉抱著的那個男人……

桑子衿隻覺得自己的手有些顫抖,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樣尷尬的情況下與他重見。她迅速的站起身,卻對蕭致遠說:“抱歉,你換了車,我沒認出來。”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轉身,回到自己車上,靜默地等待。

前邊的車子終於開動了,子衿便跟著,緩緩出了車庫。

其實他們是同路回市中心,可子衿看著那輛車速不算快的車子,還是狠了狠心,下了機場高速。她寧願繞彎浪費一兩個小時,也不願回憶起那麼讓人覺得……惡心的場景了。

蕭致遠看著後視鏡裏那輛車選擇了另一個方向,不由自主地放緩了速度,任由身邊的車子一輛輛搶過車道,良久,他終於開口:“你怎麼會認識她?”

身邊的女孩顯然已經褪去了剛才的主動,神色間略有些不安:“公司之間有業務,她……剛才順路帶我來機場。”

蕭致遠沒有什麼表情,隻是輕輕眯起眼睛:“你知道她是誰吧?”

“不——”卓杉有些躊躇,不知如何作答,他心中才會滿意。

車子已經下了高速,路邊便有公交車站點與出租車點,他便將車速放緩了,直到完全停下來,他輕輕對她頷首說:“身邊有錢麼?”

“嗯?”她睜大眼睛,有些不解。

蕭致遠也不多說,徑直從錢包裏拿了錢出來:“從這裏打車回去,不算遠。”

她看著這個麵無表情的男人,心底深處像是被凍住了,寒意一點點蔓延上來。

他卻顯然不想同她多說了,或許隻是出於禮貌,在等她自己下車。

“她不是你的前妻麼?”卓杉輕輕吞了口口水,掙紮著說,“你們——”

“卓小姐,在我離婚之後,你的確是唯一一個讓我覺得舒服、並且願意相處的女性。”他淡淡的說,“但是在沒有確定心意之前,就讓你成為我的女朋友,我也有冒失唐突的地方。十分抱歉。”

她怔怔看著他,有些失態的拉著他的手臂:“你是說……分手?”

他眉目不動,卻依然不點破:“你知道我最討厭……被人控製。”

卓杉站在馬路邊,看著那輛車絕塵而去,眼淚忽然控製不住的落下來——她若不是耍那個小聰明,結局或許還不會這樣呈現。

可聰明如她,其實早就該預料到這樣的結局……愛情裏的小心機,其實因人而異。有的人厭惡,隻是因為……他沒有愛上自己。

蕭致遠將卓杉放下車,幾乎一腳將車子的油門踩到了底。他很清楚如今桑子衿住在哪裏,幾乎沒有費任何功夫,他就找到了那個小區,一直開到了樓下。

5樓的燈是滅著的,顯然人還沒有回來。蕭致遠坐在車上,有些胸悶,便下了車,走到社區門口的便利店買了灌啤酒。500毫升的大瓶裝,幾口就喝了大半,初冬的天氣灌下去,立刻覺得清醒了許多。一路慢慢走回樓下,終於看到了子衿的車。

這樣半新不舊的小區裏,車位十分緊張,子衿在暗夜之中也沒注意,跳下車想要看看車牌,卻驀然間呆住。

車子,她已經十分熟悉了。

至於主人,就站在自己身後,目光淡淡的望定自己:“最近過得好麼?”

真俗套的一句話。

子衿笑了笑:“我過得好不好不用你管。不過蕭致遠,你過得很好啊!”她話鋒一轉,“就這樣把女朋友拋下了來找前妻,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他的掌心還攥著那罐酒,不自覺的微微用力了一下,聽到鋁製外殼凹陷下去的聲音,語氣有些無奈:“你明知道我是來找你解釋的。”

“吸取經驗了是嗎?”子衿微微仰起頭,“放心吧,這種事我不是第一次遇見。再說……我們現在什麼都不是,你不必向我解釋。”

蕭致遠有些僵硬的站在那裏,寒風翻卷而過,她有些不耐煩的上了車:“麻煩你把車子開走,我的車位被你占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轉身回到車裏,慢慢的倒車出來。

兩輛車交錯的時候,子衿不經意的往外張望了一眼,他的手緊緊握在方向盤上,指節突出,可見其用力程度。至於臉上……明顯蒼白黯淡下來的神色,隱約還有冷汗從額角落下。

停完車下來,他隻開的前麵幾米遠的地方,子衿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小跑上前,敲了敲車門:“去我家喝杯熱水再走吧。”

蕭致遠深深看她一眼,似乎是強忍著,才勉強讓語氣聽上去平穩一些:“好。”

下車的時候子衿徑直接過他手裏的啤酒罐,掂了掂,已經不到三分之一了,她一言不發扔在垃圾桶裏,當先上樓。

聲控的廊燈亮了起來,子衿摸出鑰匙開了門,徑直去廚房燒水,隻隨意的說:“你自己坐吧,冷的話開空調。”

再出來的時候子衿端了一杯溫水和一碗煮得很爛的麵條,放在早餐桌上,示意他過來吃。屋裏暖氣開得足,他的臉色便好了許多,一言不發的坐下來,慢慢喝完了一杯水,然後低頭吃麵。

“那個小姑娘還是學生吧?你送她回學校了?”子衿在旁邊坐下,不經意的問。

他嘴巴裏含著麵條,含糊“嗯”了一聲:“分手了。”

子衿冷冷笑了笑:“既然一開始就不喜歡,就不要去招惹。”

蕭致遠異常認真的看了子衿一眼,那個瞬間,黑邃的眸中竟有局促閃過:“我不喜歡玩小聰明的女生。”

子衿似笑非笑,把落下的頭發撥回耳後:“是啊,飛機餐沒吃吧?這麼冷的天,空著胃喝冰啤酒,很舒服吧?”

蕭致遠臉上浮起一層不正常的紅暈,咽下口中的麵條,像是有點賭氣的孩子,徹底將筷子擱下了:“難吃死了。”

子衿還沒回答,包裏的手機響起來,她這一整天的心不在焉都是為了等這個電話,神情有些急迫,連忙接起來“喂”了一聲。

蕭致遠坐著沒動,看她進了房間,還掩上了房門。又等了很久,子衿才從臥室裏出來,神容有些疲倦,徑直對蕭致遠說:“很晚了,你還不回去嗎?”

蕭致遠從善如流地站起來,走到門口的時候,子衿忽然開口說:“最近方嘉陵的日子不好過。”

他不輕不重地看她一眼:“怎麼,你還是很關注他?”

子衿咬了咬唇:“畢竟樂樂現在和他在一起。”她頓了頓,“也不知道她頭上的傷好了沒有……有沒有留下疤痕。”

“光科近期就要召開股東大會,或許方嘉陵的職務會被罷免。”蕭致遠靜靜的說,“並不是我逼他太緊;而是如果之前收購失敗的是上維,那麼現在經曆這一切的,就是我。”

子衿眸色中隱現怒容,一言不發走到門邊,拉開了門:“蕭先生,我沒空聽你的發家史,好走不送。”

蕭致遠走過她身邊,腳步頓了頓,欲言又止。

子衿卻懶得再看他,砰的一聲,甩上了門。

子衿回到了房間,行李箱攤在地上,衣服已經收拾了大半。她一身疲倦的躺在床上。此刻她已經顧不上去想蕭致遠的事,腦海裏一直在盤旋著剛才接到的那個電話。

“小姐一直在發燒,晚上老是哭著叫媽媽……”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桑小姐可以過來照顧她麼?”

子衿聽到的瞬間,腦袋嗡的一聲,幾乎要炸開了。心亂如麻間,子衿強自冷靜下來,才說:“我什麼時候可以過來?”

“桑小姐請將身份證號碼發給我,機票定好之後會將信息發給你……請您抓緊時間準備一下。”

子衿在床上輾轉反側,手機滴的一聲,跳出了航空公司的出票信息,竟是深夜十二點。

樂樂的病情難道加重了?子衿一下子坐起來,簡單換了衣服就出門。深夜的街道冷颼颼的,子衿站了大半天,才打到一輛車。這一路上她心急如焚,偏偏電話打過去,對方都是忙音,她一路都是坐立不安,恨不得即刻就能飛到樂樂身邊。

所幸飛機沒有晚點,最後降落在那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子衿打開了手機,幾乎在同時接到了方嘉陵的電話。

“方先生,我已經到了。”子衿有些焦灼。

“你出來吧,我看到你了。”子衿拖著箱子,看見方嘉陵穿著黑色大衣正衝著自己招手。深夜機場的光線依舊明亮,他的身材修長,斯文英挺,而她已很久沒有見過他了,便快步走過去。

“樂樂怎麼樣?”顧不上寒暄,她紅著眼睛問。

“就是發燒不退。”方嘉陵躊躇了片刻,“也不肯掛鹽水,好起來很慢。”

“紮針的時候你們得轉移她的注意力啊!”子衿坐上汽車,脫口而出,“她從小就怕醫院,得有我或者蕭致遠在身邊……”

方嘉陵無奈笑了笑,因為坐得近,她能看到他眼睛下邊兩塊青黑色,顯然也是被折磨至今。她坐在副駕駛座上,心中積攢了太多問題,到底還是忍不住:“樂樂……這幾個月過得好麼?”

方嘉陵放緩了車速,苦笑:“一會兒你見到她就知道了。”

心底隱約有些不安,子衿抿緊了唇,直勾勾的盯著前路,直到車子在郊外一座獨幢別墅前停下來。子衿顧不上行李,徑直問來開門的阿姨:“樂樂在哪裏?”

方嘉陵輕輕頷首,阿姨便先帶著子衿上樓了。

剛走到房門口,她便聽到了樂樂咳嗽的聲音,子衿輕輕轉開房門,屋子裏開著一盞壁燈,光線溫暖舒適,小家夥縮在被子裏,又咳嗽了一聲,喃喃的說:“我不吃藥。”

一路上都在急跳的心在這一刻紓緩下來,就像是久行的旅人找到了甘露,子衿輕輕在樂樂身邊坐下來,俯下身看著小姑娘的側臉。

分開的時候是個小光頭,此刻頭發已經變長了,理成了蘑菇頭,額發蓋在眼睛上邊一點,分外可愛。隻是……小家夥瘦了很多呢,下頜尖尖的,愈發顯得臉小。

“醫生囑咐說小姐一咳嗽就給她喝中藥的,可是太苦了……”阿姨湊過來,小聲的說。

“我來。”子衿接過阿姨手裏的藥碗,想了想,又問,“有沒有酸的話梅?”

“啊?我每次都準備糖……”

“就給我酸的話梅吧。”子衿微笑著說。

她俯下身,輕輕拍了拍樂樂的臉頰:“樂樂,樂樂。”

“媽咪……”睡得不算安穩的小女孩很快就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有些難以置信的揉揉眼睛,跟著很快又閉上了,嘴巴裏還在嘟囔,“一定是做夢了。”

子衿鼻子酸了酸,堅持不懈的拍她臉頰:“樂樂,我們喝點藥好不好?”

“媽咪,你回來了嗎?”樂樂被抱起來,睡眼惺忪的問,“媽咪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子衿一口口的將藥給她喝了,很快又塞了一顆酸話梅進樂樂的嘴巴,鼓勵說:“爸爸說了,我們樂樂又能吃苦又能吃酸,最勇敢了!”

樂樂吮了一口話梅,小小的身體都抖了一下,然後吐在子衿掌心,開心的笑:“樂樂最勇敢了!”

“好啦,吃了藥就咳嗽了。樂樂睡吧。”子衿將她放下去,誰知到小姑娘不知是半夢半醒之間,拉著她的手隻是不肯放,“媽咪,我不睡——睡覺醒來你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