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了那麼多年,其實慢車早就不慢了——明年這條線就會停開,到時候就被高鐵取代了。”蕭雋瑾的情緒已經平複下來,茫然望著窗外,輕輕的說,“哥哥,我經常覺得,自己就像是這輛慢車,永遠也追不上你。”
雲聲怔了怔。
“我從來都知道自己不聰明,又不獨立,我一度很害怕出國,因為那裏沒有爸爸媽媽,連弟弟都不在。可我還是努力申請了,因為……你在那裏。”她依然低著頭,“可你也不大理我。那個時候,我畫了那幅畫,也被建議去谘詢心理醫生,因為導師說我太孤僻了,這種狀態對於創作很不好。”
“後來我的心理醫生告訴我,雜亂的線條,暗淡的色彩,這幅畫是我當時心理狀態的反應。我忽然意識到,哪怕你不理睬我,我也不能這樣消沉下去了,總有一天,我要讓自己變得有價值一些,變得……能讓你注意到。”
雲聲一直溫柔傾聽著女孩低低的話語,直到此刻,自然而然的打斷她:“樂樂,這幅畫裏,你的希望,是竹蜻蜓,對麼?”
蕭雋瑾滿臉不可思議,微微張開了嘴巴,因為吃驚,表情分外可愛——她是在那些隨手塗畫的線條中藏著一隻竹蜻蜓,可就連導師也不曾注意到。可他隻是在展廳的一眼,就注意到了。
“竹蜻蜓……如果我沒有自作多情,小時候,我帶你玩過。”他若有所思。
“那是我那段時間的希望……你削了竹蜻蜓給我,然後對我說,真想像它一樣,飛得很高很遠。”她輕輕的說,“然後我一直記著那句話,我也要努力的飛……至少,能追上你。”
這個喜怒哀樂極少表現在臉上的男人,竟像個孩子一樣,微紅了眼眶。
“看來我們都是傻瓜呢,樂樂。”他溫柔地喚她,“原來我們一樣。”
那麼多年的努力,隻是為了有一天,可以站在對方麵前,毫不自卑的,說愛你。
《竹蜻蜓》被國際知名畫廊康媞買走,對方給出的評價是這幅畫表現了“一名年輕女性纖細敏感的內心,也再一次證明了人類的心靈與藝術之間微妙的聯係”。
這件事令還是一名學生的蕭雋瑾聲名大振,也令蕭爸爸分外自豪,用媽媽的話說:“他工作到現在,還沒這麼得意過呢。”
自然,遠在國外的老蕭也承受到了不小的壓力,在父親“好好跟姐姐學著”的教訓聲中,老蕭含著寬麵條淚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努力。
倒是雲聲有不同見解,在和蕭致遠單獨在書房裏聊天的時候,他說:“蕭叔叔,您對阿容未免太過苛刻了。以他的年紀,有這樣的樂觀豁達和聰明,將來不可限量。”
“和你比呢?”蕭致遠淡淡的問。
“我們是兩類人。叔叔,我是一張白紙,要創業,可以無所顧忌,不擇手段。可他必須先要守成,踏踏實實,一步步來,您已經給他打下了相當好的基礎了。至少,在金錢和地位方麵,他能抵抗的誘惑已經遠比一般人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