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許你一世歡顏
“唐歡，為什麼放學的時候，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來接？”放學的路上，唐笑緊摟著我的胳膊，滿臉疑惑。
“也許他們的爸爸工作不忙。我知道，爸爸是很了不起的人，所以工作很忙，就沒有時間來接咱們。男人如果很厲害，那就會很忙！”這是姆媽告訴我的，姆媽從來不會騙我。
我說的斬釘截鐵，笑笑變疑惑為崇拜，語氣裏有說不出的驕傲，“難怪咱們總是很少見到爸爸，原來爸爸這麼了不起！”
那一年，我們四歲。
那時候我們還肯叫“那個人”爸爸，雖然與他不是很親近，但小孩子骨子裏是渴望父愛的，他每個月出現的那兩天，我們有說不出的快樂。
有人說小孩子是最天真無邪的天使，其實，小孩子才是最殘忍的。對於傷害別人，他們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沒有目的，隻是單純的想這樣做，覺得讓別人痛苦是件很開心很好玩的事而已。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班上謠言四起，說我和唐笑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私生子！
我們雖然小，卻也能從那些他們鄙視的神情裏猜出，那是很不好的話。
我氣的渾身發抖，麵對著一群身高和年齡都大出我很多的孩子，盡量展開手臂，緊緊的護著身後的唐笑，她害怕的躲在我背後，在我耳邊顫抖著輕語道：“唐歡，什麼是私生子？他們是在罵我們麼？”
他們似乎沒有想動手的打算，隻是翻來覆去用嘴惡毒的語言，展示著他們醜惡的嘴臉，嬉笑著辱罵我們。
路邊有大人經過，他們高聲怪叫著四散而去，剩下我們兩個，呆呆的站在原地。
我摟著笑笑還在發抖的身體，努力抑製著同樣抖的很厲害的自己，“別怕，有我在呢，不會叫他們欺負你的。”
晚上，我趁著媽媽不在家的機會，偷偷問姆媽，“私生子”是什麼意思，姆媽用悲傷的眼神看著我，摸著我的頭，“我們歡歡可不是私生子！別聽那些壞小子們亂說，我們歡歡是有爸爸的，對吧？姆媽見過你爸爸好幾次哩。”
她還在絮絮的說，我卻失了神，原來私生子的意思是沒有爸爸……雖然我還小，但已經能清楚的明白姆媽剛才那番話的意思了。
是的，我們是不一樣的，別的孩子的爸爸媽媽都是在一起的，有的還要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我們卻是沒有的，姆媽隻是媽媽找來照顧我們的保姆奶奶，並不是我們血緣上的親人，我們的家裏隻有媽媽、唐笑和我，並不包括那個偶爾出現的“爸爸”，……別人的爸爸也很忙，但是下了班，是要每天都回家的。
我突然覺得自己被騙了，這個認知讓我出離的憤怒，卻找不到可以宣泄的出口，隻能壓抑著。
唐笑看我臉色不好，晚飯也沒怎麼吃，趁著姆媽刷碗的時候，偷偷溜進我的臥室。
“唐歡，你怎麼了？是不是還在為下午的事生氣？你不要理他們啦，他們都是壞孩子的！”
不知道要說什麼才能開解我，她局促的扭著手指站在那，這是她遇到難題時的習慣小動作。
我看著她犯難的模樣，小小的一個小人，卻和我一樣被迫迅速長大……心底的委屈和憤怒，一下子消失的幹幹淨淨，一股前所未有的責任感湧上心頭，笑著示意她坐過來。
我們左右一邊一個靠坐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抵著頭、傻笑著。
“唐笑，沒有爸爸，以後就由哥哥來保護你好不好？”
那一年，我們五歲，將“父親”這個詞，完全的從字典裏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