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亨急匆匆從皇宮之中穿行而過,出內宮東華門,過光祿寺便是皇城東門東安門。他的東廠衙門就在東安門外的保大坊。緊緊貼著皇城東牆。
東廠的職權同錦衣衛相類,也有偵緝刺探之權。雖然和錦衣衛衙門相比,東廠的規模和職權都的多,但是在名氣上,東廠可一點也不比錦衣衛差。東廠的番役們無孔不入,誣陷栽贓的事情幹的一點也不必錦衣衛少,所以一樣的臭名昭著。
不過,弘治皇帝在位期間,對錦衣衛和東廠的職權有所限製,範亨接手的東廠倒也沒有幹出什麼大事來。因為弘治皇帝對於廠衛對朝廷官員的刺探的情報是極為慎重的,對官員們也比較的寬容。所以,這讓範亨這個廠督並沒有太多的成就感。
範亨是個野心不的人,他早就瞄著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位子了。隻可惜徐智李榮一個個都是老奸巨猾之輩,競爭是很激烈的,王嶽對他也是不鹹不淡。範亨早就想著能有個機會表現自己。
今日,範亨之所以要主動請纓,便是他覺得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外庭如此聲勢浩大的發起的彈劾行動,皇上必是扛不住要妥協的。自己在其中必須要起到一些關鍵的作用,這樣自己或許能夠脫穎而出,讓劉健等人認可自己。
經過這件彈劾案之後,很明顯劉健等人將掌控朝廷,那麼得到劉健的認可便是未來自己能夠坐上司禮監掌印太監寶座的最大保證了。
起來,劉瑾這幫人對內廷的格局衝擊很大。就連王嶽範亨等人都已經到了要見皇上都時而被擋駕的地步了。這些家夥不除,內廷遲早得被他們全部搞亂。所以這一次,王嶽之所以願意和外庭合作,根本的目的還是為了除掉劉瑾他們這些威脅。
但是,王嶽也過,和外庭不宜勾連太深,內外廷勾連乃是大忌。隻限於這一次借外庭之手除掉劉瑾等人的行動。所以王嶽在事前嚴厲告誡過範亨徐智李榮等人,隻能給予有限的,權責之內的幫助。凡是超出權責的要求一概不能參與。
然而,範亨卻無視了王嶽的警告。他這一次要一石二鳥,不但要協助外庭得手,除掉劉瑾這幫禍害。更要建立這外庭的牢固的關係,為將來的上位鋪路。他知道王嶽現在很不高興,但是他並不在乎。
範亨快步抵達東安門城樓下。這裏距離內宮已經很遠了,乾清宮那邊傳來的喧囂聲已經早已聽不見了,那裏發生的一切,這裏並無任何的反應。
東安門城樓上,幾盞風燈在燈杆上晃悠著,黑沉沉的看不見人影。範亨仰頭看上去,沉聲喝道:“樓上的兄弟,開了宮門,本人要出城。”
城樓上探出幾個身影,有人問道:“你是那位?夜間出宮從承門進出,不懂規矩麼?”
範亨皺眉道:“今晚你們誰當值?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了?老子東廠提督,回東廠衙門不從此處,難道繞行承門?沒記錯的話,今晚當值的是馬奎吧。馬奎人呢?”
“原來是範督公,失禮了?馬百戶有事回家了。”城上兵士道。
“少廢話,快開門,本督有急事出宮。耽誤不起。”範亨喝道。
城頭士兵忙道:“好好,督公稍候。”
片刻後,城頭上十幾名兵士舉著火把下了城樓,不去開門卻徑自向範亨走來。
“怎地還不開門,磨蹭什麼?”範亨怒道。
“請範督公出示出入腰牌。查驗之後便開城門。”領頭的士兵笑道。
那士兵奇怪的很,大熱的,臉上裹著塊青布。
“腰牌?你們瘋了吧。本督出入宮門還要腰牌?馬奎見到我恨不得叫爺爺,你們幾個是新當值的吧?”範亨怒道。
“馬百戶怎麼叫你祖宗咱們也不管,咱們職責所在,不得不查驗。”那兵士笑道。
“好,有種。子,回頭有你受的。”範亨罵道,卻也不得不伸手在腰間取腰牌遞上。皇宮外城城門守軍是京營禁軍,可不是他東廠所轄。愣頭青的士兵們不買賬,他也沒辦法。東安門當值百戶馬奎不在,自己也犯不著跟這些兵卒廢話。
那士兵接過腰牌瞧了兩眼,點頭道:“果然是範督公。那可沒錯了。”
範亨冷笑道:“你叫什麼名字?回頭本督讓你跪著叫爺爺,下回你便認識本督了。”
那士兵嗬嗬笑了起來道:“範督公想要知道我的名字麼?我叫張延齡。”
範亨驚得打了激靈,嗔目看去,隻見那士兵伸手除了臉上的蒙布,露出一張笑臉來。不是張延齡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