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來,他們是因為屯田之事才起兵謀反的麼?”朱厚照冷聲問道。
劉瑾磕頭道:“奴婢已經問清楚了,周東在寧夏清理屯田之時,確實行為不當,矯枉過正,造成了當地的民憤。奴婢用人不當,懇請皇上責罰。但是皇上,奴婢認為,屯田之事隻是一個借口罷了。即便對屯田之策有意見,難道便可起兵造反?”
朱厚照皺眉不語。
劉瑾道:“皇上,安化王的檄文在此,皇上過目便知端倪。”
劉瑾取出檄文呈上,朱厚照接過快速讀了一遍,眯著眼看著劉瑾道:“朱寘鐇的意思,是衝你來的?怎地列了你這麼多罪名?”
劉瑾輕聲道:“皇上是否覺得他加在奴婢身上的罪名有些眼熟?這檄文之中的言辭,和當初外庭彈劾奴婢等人的言辭可都是一致的。皇上啊,由此可知,這幫人是看不得奴婢們在皇上身邊為皇上效忠,想置奴婢於死地啊。這些理由都是”
朱厚照皺眉沉吟著。
劉瑾輕聲道:“皇上,奴婢認為,安化王早有反意,寧夏鎮一幫官員也是為了一己私利,從而跟隨安化王造反。奴婢派周東去寧夏屯田,正好觸動了他們的痛處,安化王便乘機煽動他們起兵造反。這份檄文,便是給他們的反叛找借口罷了。因為之前外廷發動的彈劾一案,皇上性子良善,所以對外廷網開一麵。但正是因為如此,反而沒能肅清餘毒。那幫被貶文官心中不忿,在下邊煽動民憤,搞得烏煙瘴氣。安化王顯然是利用了這一點。所以他的檄文才故意針對奴婢,什麼清君側,列舉了奴婢的這麼多罪行。這便是利用名義,遙相呼應啊。”
朱厚照還是不話,皺著眉頭思索。
劉瑾歎了口氣,取下頭上的烏冠,沉聲道:“看來皇上是不信奴婢的話了。既然如此,奴婢請皇上賜死奴婢便是。既然朱寘鐇起兵是因為奴婢,他恨的隻是奴婢的話。那麼皇上殺了奴婢之後,朱寘鐇當會立刻退兵,停止反叛了吧。如果奴婢一命能夠換得大明江山社稷安穩,奴婢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朱厚照皺眉道:“殺了你?朱寘鐇會停止叛亂?”
劉瑾輕聲道:“奴婢不知,但奴婢願意拿我這條命試一試。總好過朝廷內亂,生靈塗炭。皇上,奴婢死了之後,便不能侍奉皇上了。皇上您一定要保重龍體,每多吃飯,晚上睡覺不要貪涼,莫受風寒。還有,朝廷裏的一些人對皇上並非完全忠心,他們無時無刻不想著淩駕於皇上之上,讓皇上不能自由自在的快活。他們總想著讓皇上不開心,不像奴婢,一心想著讓皇上能夠開開心心的。就像當年奴婢到東宮侍奉皇上的時候一樣,奴婢這一生,隻為皇上而活。皇上,您萬萬保重啊。”
劉瑾著,眼角流下淚來。向著朱厚照重重磕頭,爬起身來往外走。
朱厚照叫道:“你去哪裏?”
劉瑾苦笑道:“奴婢想著,皇上定是不想看到奴婢死,但是奴婢又不能不死。所以,奴婢不能讓皇上難過。奴婢回房自己吊死便是了。”
朱厚照心亂如麻,他確實不願意劉瑾死,在他看來,劉瑾對自己忠心耿耿,無人出其右。雖然這廝有時候行事有些讓人惱火,但是他對自己是沒的的。自己也確實離不開他。
可是,安化王反了,指名道姓是因為劉瑾。劉瑾的屯田之策惹惱了邊鎮那些人,造成了現在的局麵。如果劉瑾死了,能讓安化王停止叛亂,平息事態的話,似乎也是件好事。
“如果你死了,安化王不肯退兵的話,你豈非是白死了?”朱厚照皺眉道。
劉瑾心中冰涼,他知道,自己在朱厚照的心裏,其實就是一條狗而已。或許朱厚照對自己是有些依賴和信任的,但是一旦幹係到他的江山和皇位,他也會讓自己去死。自己遠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重要。
皇上確實真的在考慮讓自己死一回試試。然則自己之前的一番曉之以情的真情告白其實是白費了的。自己本以為,皇上會立刻阻止自己,安撫自己的。
既然皇上真的在考慮讓自己去死,那麼自己豈能真的去死?
“皇上。奴婢是將死之人,也不會為自己開脫。但奴婢可以肯定,即便奴婢死了,安化王也不會停止叛亂的。他是想要當皇上的,怎會為了奴婢這樣的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奴婢隻是他的街口罷了。”
劉瑾歎了口氣繼續道:“皇上,奴婢為了能夠幫皇上分憂,近來也讀了不少書,好長些本事。今日的情形,倒教奴婢想起讀過的史書上的一件事來。皇上想聽麼?”
朱厚照道:“什麼史書上的事?你便是。”
劉瑾道:“唐玄宗在位之時,安祿山叛亂的事情,皇上當知道吧?”
朱厚照道:“朕當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