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三間正房,中間是看守歇息喝茶的地方,東西廂房用木柵欄隔出四個臨時囚牢西廂房關押著毛澄曹元,東廂房裏,關押著江斌和楊廷和。
張延齡等人走進東廂房中,房間裏昏暗之極。窗戶都已經用木板釘死,不透光亮。
隻有屋頂上的兩塊明瓦透下兩道細長的陽光來,讓廂房之中有了一抹光亮。否則,這裏便是一片黑暗。
腳步聲驚動了關押著的兩人,一個嘶啞的嗓音驚駭的叫道:“是誰?\"
霍世鑒厲聲喝道:\"大明靖海王在此,還有大明定國公,成國公。”
\"啊?\"那人驚呼起來,旋即大聲叫道:“張延齡,真的是你麼?靖海王,不關我的事啊,一切都是楊廷和這個狗賊蠱惑我幹的啊,這狗賊包藏禍心,意圖不軌,我是被他害了啊。我被他這狗賊害慘了啊。都是他的錯啊。求靖海王明察,不要冤枉了好人呐那人一邊叫喊,一邊撲到木欄旁。頭頂上的明瓦射下的兩道光亮照在他的身上,那人披頭散發,穿著囚服趴在地上,仰著臉哀聲叫嚷。
陽光照在他的臉上,那張臉胡須淩亂,一片煞白。披散的頭發和胡須,瞪大的眼睛,慘白的麵容,凹陷的雙頰,形如厲鬼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那人正是江斌。
江斌也曾是個身材魁偉,儀表堂堂的人物,如今淪為階下之囚。形貌枯瘦,和以前已經判若兩人了。他的腿斷了,被田東新帶人抓獲,囚押在野狗嶺。傷勢加上憂慮,外加田東新等人沒少折磨他,所以變成了這幅模樣。
“江斌,這麼說,你倒是無辜的嘍?七月十五那天晚上,皇上不是你謀殺的?是我們搞錯了是麼?\"張延齡站在黑暗之中緩緩說道,話語中帶著一絲調侃。
江斌楞了楞,開始趴在地上咚咚磕頭。
\"靖海王,江斌鬼迷心竅,上了逆賊楊廷和的當。那天晚上.皇上確實是被人謀害溺水而死,但那都是楊廷和安排的。我不過是替罪羊,我當時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啊。當真是楊廷和安排的一切。江斌哪有那個膽子,去謀害皇上啊。請你相信我。m.x33xs.com
張延齡冷笑道:“原來你是被楊廷和栽贓的。這麼說,你在皇上被謀害之前,和楊廷和深夜在街角小店密會,隻是為了喝酒吃鵝肝是麼?並非共商密謀是麼?\"
江斌仰著頭,張著口,啞口無言。他沒想到,就連這件事張延齡都了如指掌,他原來早就知道了自己和楊廷和之間的密會。
“靖海王,求你饒我一命,我給你當牛做馬,為你做一切事情。你要殺誰,我幫你去殺,所有的髒活我都替你去幹,隻求你饒我一命。我知道你隻需一句話,我便能活命,我求求你,我不想死啊。“江斌忽然神經質一般的叫嚷起來,咚咚的磕頭,磕的額頭血跡斑斑。
張延齡皺著眉頭尚未說話,但聽旁邊的黑暗之中,有人嘿嘿冷笑道:\"江斌,事到如今,你還想活命?張延齡豈會饒了你。你怕是在白日做夢。嘿嘿,你這是丟了命,又丟了人。何必如此?真是個蠢貨。我怎麼會找了你這樣的人合作?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壞了我的大事。算是我瞎了眼,後悔莫及。”
江斌怒容滿麵,朝著側首黑暗處瞠目罵道:“楊廷和你這狗娘養的,我被你害慘了,你還說風涼話。若不是你這個狗娘養的害我,我怎會有今日?我恨不得吃你的肉,扒你的皮,喝你的血。方消我心頭之恨。”
側首黑暗之中,傳來陣陣冷笑之聲。
“想吃我的肉扒我的皮,喝我的血的人多的是。可也輪不到你。江斌,安靜些吧。
人生下來就是要死的,怕也無用。不過早死晚死罷了。何必搞得哭哭啼啼的樣子,讓人鄙視。張延齡他們來這裏,不就是來看我們笑話的麼?我若是你,絕不會奴顏婢膝的哀求。死則死耳,有何懼哉?\"
江斌怒罵連聲,卻也連連歎息,嘴巴裏嘀咕著什麼,逐漸化為悲切之聲。
張延齡的眼睛已經適應了屋子裏的黑暗,他已經看到了側首那間牢房之中站著的人影。楊廷和同江斌比鄰關押在此,他就在隔,隔著一堵臨時的牆壁。
“掌燈!讓我來瞧瞧說話的是哪一位!“張延齡沉聲道。
親衛點燃了兩盞燈籠提了進來,張延齡抓過一盞,走到關押楊廷和的囚牢前,將燈籠掛在木欄上。光線頓時照射進囚牢之中。似乎是一時不適應燈籠的光亮,楊廷和以手遮眼,眯著眼看著外邊站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