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意味
“是嗎?好吧,童晏小朋友,謝謝你對我的肯定。”時晟揚了唇角有些不置可否的意味,算是對於童晏認真的回應。他開始不自覺的關注這個孩子的想法,盡管她在他的麵前依舊是個孩子,可感覺卻不同了,他知道是因為路晉。
就像時晟說的,站在他麵前的童晏看起來是可以認真說話的孩子。這跟以前不一樣。
“童晏小朋友,你跟路晉認識了多久?”時晟將手帕遞了過去,他看見童晏不停地搓著手上的土不禁蹙了眉頭,那丁香花雖是被她種了下去,可還是顯得懨懨的垂在那裏。時晟也不知道它究竟能不能活過來,可他並沒有言語,他怕童晏聽了會不高興。
童晏低下頭看向丁香花時有些失落,並未注意時晟遞來的東西,心不在焉的說道:“好像……幾個月吧。”
話說出口,童晏身形一頓。那結尾,似乎有些不確定。不是太短了,而是太長了。這種長,是童晏以為過了很久很久的長。童晏真的以為自己和路晉認識了很久,因為在她的記憶中自己和路晉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這種記憶幾乎在童晏的腦海當中幾乎占據了自己生在這個世界上之後六年以來的記憶。
這個時候的童晏不懂什麼是緣分、不懂什麼是前世,如果懂,她或許會說,是因為上輩子上萬次擦肩而過、上千次駐足一望、上百次的揚唇一笑,所以纏綿、所以記憶深刻,所以就連這一世,也跟著走下去了。沒有什麼原因,也沒有什麼特別。
“很長時間。”童晏頓了頓,低低的說道。
許是注定,終究的長,終究的因為長而終身難忘。也因為等待,一輩子倒顯得越發短了。
“哦。”時晟點了點頭,似乎有些不屑,他並不了解童晏和路晉那種在他看來過家家式的“感情”,也未注意到童晏的沉默,他似乎是開始習慣了童晏的沉默。將手帕往童晏的手裏頭一塞,從口袋掏出密封袋裝著的東西放在童晏的手邊上:“給,這個,路晉讓我給你的。”
童晏一聽是路晉給自己的,隱約打起了幾分精神,眼神都是有神的。就勢用時晟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拿起袋子低頭細看著,皺了眉頭:“這是什麼?”
“花種。”時晟長呼了一口氣,眯了眼睛有些驚訝:“沒見過?”
時晟眯了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隱約的躊躇讓他隻能這麼做,他想路晉是會放心的,至少他做到了路晉臨走前站在童晏家樓下沒有做到的事情,他說他隻是想把這個交給童晏而已,盡管他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路晉第一次表現出自己的猶豫。
“哥,我不想讓童晏忘了我,你不知道,她記性有多差,每次讓她澆花,她都會忘了。”路晉這樣告訴時晟,嘴角牽扯著笑意,微長的睫毛低低的顫著。
時晟想是為了記得,讓童晏記得。記得這麼一個在她的生命中出現的太過於短暫的這麼一個人,記得還有這樣一個人給她的生命增添了這些微不足道的色彩。連路晉自己都不敢確定,他不知道自己在童晏的心目中分量究竟有多少。他還沒有時晟清楚。
時晟分明看見,童晏的眼神在念及路晉時是重的,那麼那麼的重。可時晟沒想到的是這樣的沉重會持續那麼久。他記得路晉將這個交給他時的模樣兒,低下頭聲音低低的——“哥,我怕童晏會不高興,她不想見到我,她說她再也不想見到我了。我不知道該怎麼上去見她了。你能不能幫我,把這個給她?”
“哥,童晏跟我說,她再也不想見到我了。你說,她是不是真的不想再見到我了?”
“不會的,她隻是因為你要離開舍不得而已。很任性。”
“哥,童晏不是任性。她是認真。她很認真的記得我了。”
時晟第一次看到自家弟弟的“卑微”,那是卑微,因為抱歉的卑微,因為在乎的卑微。時晟有些心疼。時晟並不明白童晏的任性跟認真比起來有什麼區別,可是當他回過頭看向路晉那樣正兒八經的糾正他並不在意的錯誤,那模樣兒固執極了。時晟搞不懂路晉,更搞不懂童晏。
時晟低頭望著童晏捏著手裏的袋子隻是低著頭不言語,而他所能看到的一邊臉頰瞬間收緊的模樣兒,咬著牙暗暗忍著,時晟也會心疼,隻是沒有路晉那麼明顯刻意而已。童晏沒有說話,她很認真的低下頭望著自己手中的東西。沒有那麼複雜,她僅僅是在想,這是路晉送給她的。
老半天,童晏抬起頭,麵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隻是沉沉的說道:“時晟哥哥,我沒送路晉什麼。”
這話,不帶一絲感情的樣子。
可是,——路晉送的。這四個字,太重要了。
時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童晏這句話,麵對童晏的沉默,故意展了笑顏問道:“童晏小朋友,你會種花嗎?”
“嗯,會一點點。路晉教我的。”童晏抬了腦袋,眼中帶了幾分時晟所看不懂的欣喜,小手在攥著路晉送給她的東西時骨節也有些發白。
這樣大大咧咧的孩子,也知道她究竟該珍惜什麼。
“是嗎?那你養過什麼?”時晟站起身用腳踩了踩童晏移好花苗的土,這是他僅僅能夠想到的話題,他隻是不希望氣氛太過於僵硬而已。這一點時晟要比童晏在路晉麵前更加熟練許多。時晟想了想又補充道:“除了路晉的丁香花以外。”
“除了這個嗎?”童晏微眯了眼,顯然犯了難,低下頭鼓了一張小圓臉似乎已經忘記了剛剛的沉默,眼睛一亮仰著腦袋眉眼彎彎,陽光下不自覺的笑了開來:“哥哥,仙人掌算嗎?就是有好多好多刺的那種。我記得我種的很好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