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承諾(1 / 2)

第二十九章承諾

當日,三月二十日,春。她和往年一樣,到這裏。因為承諾。

“路叔叔,我和時晟又來看您了,您還記得我嗎?”童晏抬起頭看向石碑上的照片中,那跟路晉長得很像的年輕男子,笑的安靜。春風吹得人暖,整個陵園裏遠遠的隻有一處,那女人領著半大的孩子,抱著墓碑哭的撕心裂肺。童晏覺得有些刺耳,抿了唇,心頭一陣陣的抽痛。連她自己都說不上來,並不是觸景生情。

“您可能不一定記得我了吧?但也沒關係。我是路晉的朋友。”童晏低下頭自言自語著,將風信子蹲下身放在身前的墓碑前,站直了身子繼續說道:“今天是您的生日,路晉說,您喜歡風信子,今年,我還是給您帶了風信子來。希望您會喜歡。”

春日,城中柳絮紛飛,漫天,吹紅了童晏的眼。童晏伸手揉了眼睛:“對了叔叔,路晉現在在國外,跟他媽媽在一起,所以今年沒有辦法過來看您了。您知道的對不對?您知道他很想念您,即便沒有過來,也會在那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想念著您。我想應該很快,他就會來看您了。”

生和死的離別並沒有那麼困難,每當童晏走到這裏的時候都會這樣覺得,甚至更加慶幸的覺得自己還活著。盡管每回自己來時的自我介紹自己有時候都會覺得好笑,隻是因為一個人,所以一切都變得有了意義。童晏總想,麵前的這個人,可知道自己同路晉的意義呢?連童晏自個兒都快忘了,做著一切,是為了什麼。童晏很怕時晟會笑話她。這樣的幼稚。

像時晟經常毫不避諱問童晏的。

“童晏,還想他?”

“不知道。”

童晏沒有辦法承認,因為覺得很丟人,連童晏自己都覺得很丟人。這麼多年的陌生,如何就偏要遵守著這諾言非得為他做點什麼?傻不傻呢。童晏自己都覺得很傻。可並不是等待。這麼多年,不隻是等待。她在成長,成長成為那個足以站在他身邊的她。

“叔叔,您知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呢。”童晏喃喃著轉身,不自覺的伸手死死地攥了站在一旁始終隻是望著不曾言語的時晟。這也可以是依靠。隻是依靠。

繼而,久久的站在那裏。童晏的麵上沒有任何表情,已是春天,童晏的身上卻還是裹著厚重的大衣,此時忍不住伸手緊了緊領口,望著墓碑上那人的照片,咽下喉的唾沫都有些酸澀。童晏告訴時晟,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因為總是這樣,因為總是要編出各種各樣的理由告訴路叔叔路晉沒來的原因,童晏說她怕路叔叔生氣。童晏那話帶了幾分孩子氣,自個兒說著都笑了起來。

時晟拉著童晏的手往回走,聽了童晏的話忍不住嗤笑出聲,被童晏當下瞪了一眼,在這樣的場合到底是有些不合適的。可時晟似乎向來都不那麼在乎。

“你幹嘛騙人家路晉爸爸……”時晟忍住笑問童晏。

“跟死人說謊話,要比跟活人說真話容易的多了。”童晏想了想告訴時晟:“我覺得路晉爸爸長得挺親切的。”

“廢話。見了真人你是不是得更親切。”時晟瞥了瞥童晏,見童晏將半邊臉,伸手替她緊著領口問道:“冷?”

童晏理所當然的接受時晟的動作,沒有半分的不對勁,伸了脖子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好像也不是。就感覺這天氣好像越來越冷了。怎麼會呢。”

時晟低下頭輕聲嘀咕著,一邊伸手幫童晏搓了搓胳膊:“都春天了怎麼可能越來越冷。”時晟抬起頭衝童晏調侃道:“寶貝兒,又瘦了啊。”

童晏一聽時晟那話齜了牙就勢抬腿踹了時晟一腳,徑直走向前:“時晟,我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到路晉以前跟我說的話了。每一次都會這樣。時晟,你說……路晉對路爸爸是虧欠嗎?”

“或許是。”時晟跟在童晏身後吃痛的皺了眉頭,繼而道:“路晉對路爸爸有虧,是因為如果不是他的話路爸爸就不會這樣。可我想路晉爸爸不會這麼覺得。路晉是他自己孩子,為了孩子什麼都是值得的。父母不會害了自己孩子。”時晟頓了頓,看向走在自己跟前的童晏加重了語氣:“可童晏,他的債,也不用你這麼多年幫著他償還。”

“路叔叔能聽見的,時晟。”童晏身形一頓,指了指上頭,認真極了。繼而回過頭看向時晟,含了笑:“時晟,你怎麼總是什麼話都說的那麼明白呢?不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