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傅紫依一向睡眠淺,既很難入睡,又容易被驚醒,最嚴重時必須靠藥物。所以韋銘盛將鑰匙插進鎖裏的那一瞬間,她就醒了,再加上韋銘盛的動靜一向很大,叮叮咚咚、乒乒乓乓的,想繼續假裝睡都不行。

雖然剛入春,但夜晚還是有些陰冷,她找了件外套披上,一打開臥室門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酒氣,韋銘盛閉著眼睛靠在沙發的一角,著實看不出酒醉的難堪。傅紫依抿了抿嘴看了一眼站在沙發旁的吳煜,見她半夜不睡覺,穿著睡衣出來也沒覺得有什麼尷尬,隻是禮貌地點了點頭。

從她第一次見到吳煜,就對他這張天塌下來也照舊平淡的冰塊臉莫名其妙的習慣了,更是習慣了他對她這種冷冷淡淡的態度,反正她瞧他也是可有可無的,就這麼瞧了主仆二人一眼,轉身走進了浴室。

擰開水龍頭讓熱水慢慢注滿浴缸,出來時吳煜已經站在門口穿鞋子了,朝她淡淡的說了句“麻煩你”便離開了。傅紫依站在原地楞了一會兒才進了廚房,不一會兒便端了一杯溫水出來,走近沙發輕輕扶起韋銘盛的腦袋,把杯子放到嘴邊,輕聲道:“乖,把這個喝了。”

她等了很久韋銘盛像是終於聽見她說話了,才漸漸有了反應,有些笨拙地抿了抿有些幹涸的嘴唇,閉著眼睛尋找到水杯慢慢喝下。

傅紫依知道他沒什麼酒量,喝一杯就會上臉,多喝個三四杯也就這樣不醒人事了,不過韋銘盛的酒品倒是挺好,喝醉了就睡,不鬧脾氣也不發酒瘋,任誰都製服得了,可她還是費了好大勁兒才把他扶進了浴室。

喝醉了頭難免昏昏的,加上被人大力移動,韋銘盛忍不住發出不悅的歎氣聲,她隻得一邊哄著他一邊小心翼翼地替他脫衣服,又折騰了好久才讓他順利躺進浴缸裏。

喘著大氣看著仍舊昏睡的人,脫掉披在身上的外套,坐在浴缸邊上,一邊小心翼翼地抬著韋銘盛的頭,一邊用帕子打濕頭發,然後擠了點洗發水,仔細地替他揉著頭發。

韋銘盛的頭發出奇的柔軟,就像嬰兒的發質,傅紫依常想,這種女人夢寐以求的發質長在一個男人身上,得讓多少女人嫉妒得發瘋,更何況還是長在他韋銘盛的頭上。

洗發水的香味惹得傅紫依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惹得韋銘盛有些不悅地蹙了蹙眉,她不得不捂住鼻子和嘴巴,讓噴嚏聲音盡量小一點,直到鼻子不再癢了有繼續替他洗發。其實傅紫依至今仍不習慣聞這個牌子的香味,聽說還是什麼國際大牌子,洗個頭發都要這麼講究也隻有他韋銘盛了。

洗了兩遍頭發加上簡單的按摩,傅紫依才開始擦拭著韋銘盛的身子,他閉著眼睛任由她擺布,對於這麼聽話的韋銘盛,傅紫依忽然覺得好笑。

韋銘盛的習慣挺多,早餐得喝粥,下午茶必須是咖啡,晚飯隻吃素,睡前要沐浴,水溫還必須保持45度,高一點低一點洗著就不舒服,最奇怪的是有時明明喝醉了卻還能很敏感的感受到水的溫度,若是不合他意就不停地鬧脾氣。對於韋銘盛從不讓自己一身邋遢的*睡覺,就算工作到淩晨四五點,早上六七點必須起來上班,他也會先洗個澡再睡覺的好習慣,在傅紫依心中說好聽了是講究,說不好聽就是矯情,想想都醉成那樣了還必須得去泡個澡,這人不是發酒瘋就是有病,顯然韋銘盛是後者。

這要按傅紫依以往的脾氣,她會搭理這種人那她就是有病,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畏懼韋銘盛,打心底裏不想得罪他,所以盡自己最大的限度的容忍他所有的習慣。

記得韋銘盛第一次喝成這樣回家時,她就徹底被他狠狠地折磨了一頓。

那時剛結婚沒幾天,本就還沒習慣為人妻的感覺,又碰到這麼麻煩的事,她實在沒什麼經驗。可當時一瞧著吳煜那張臭臉,心就不甘了,想也沒想硬著頭皮就攬下這活兒。本打算趕走吳煜後把韋銘盛弄上床,把外套鞋襪脫了,再用熱毛巾隨便擦擦就了事,反正電視上也這麼演,而且人都醉成那樣了,也沒什麼好講究的了。可她用盡全力試了幾次想把他從沙發上弄起來都不成功,最後不得不就這麼讓他整個人睡在沙發上,隨便替他整理了一下就讓他休息了。

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垃圾桶裏看到他昨天穿的從裏到外的衣服和昨晚蓋的被子,傅紫依有些生氣又覺得莫名其妙,打電話去追問,韋銘盛卻一陣冷笑,說“不要就是不要,哪來為什麼,我出的錢,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