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孩子擁有了和以前一樣烏黑的長頭發,和以前差不多一樣的好身材,但是再也不可能擁有和以前一樣的好手好腳了。

一年的時間過去,三百多個日日夜夜過去,這個女孩子,終於能夠比較平靜地接受自己是一個殘疾人這樣的事實了。

是一個左手和左腳功能基本喪失的且無法恢複、無法更改的殘疾人。

也是一個可以自己走路、可以自己寫字、生活基本可以自理的比較幸運的殘疾人。

也許表姑婆說得有道理,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許真應當感謝老天爺呢。嗬嗬。

一陣風兒吹過,柳鶯鶯身邊的樹葉發出一陣沙沙的聲音。

這是一些在這個春天裏新長出來的葉片。它們亭亭立在枝頭,一副風華正茂的模樣。你能感覺到每一絲細細的葉脈裏,都默默地積蓄著巨大的生命能量。

柳鶯鶯俯下頭去,一片一片仔細地審視著它們,一片一片輕輕地觸摸著它們,心裏充滿著一種對春天、對春天裏的生命的感動。

春天的景色不會因為任何人的緣故而有絲毫的改變,它們按時而來,按時而去,風雨無阻,寵辱不驚。這一點令柳鶯鶯的心裏又傷感,又高興。

也許,生命的尊嚴和力量,正體現在此吧。

小徑的盡頭,那一片豔麗的紅就是虞美人了。在西斜的陽光裏,它們莊重地站在那裏,舉著四片薄薄的花瓣,好像在用世界上最濃烈、最純淨的紅問候這個一年以前熟識的女孩子——柳鶯鶯相信它們認識自己。

柳鶯鶯站在那裏,彎下重新變得細瘦好看的腰身,一片一片地看那些如此單薄卻又如此熱烈的花瓣,眼眶慢慢地潮潤起來。

她知道,這不是因為難過。

真高興再一次見到你們啊!

她在心裏默默地說。

穿出花草的小徑,柳鶯鶯再次來到了操場上。這時的操場已經不像剛才那般靜了,時不時有老師講課的聲音從教室裏飛出來。

柳鶯鶯抬起頭,望望三樓東頭的第一個窗口。

那是她以前所在班級的窗口。

柳鶯鶯什麼也看不到,但能感覺到此刻教室裏緊張的氣氛。

祝福你們哦,祝福大家。

柳鶯鶯的目光轉向了二樓最東頭的一間窗戶。這裏是她現在班級的所在地。再過一年,他們也即將麵對黑色六月了。

那時候會是什麼情形呢?他們也一定會沒日沒夜地坐在教室裏,沒日沒夜地做最後的努力吧?

那麼,再往後呢?上大學以後呢?大學畢業以後呢?

這些,柳鶯鶯都還沒有想過。

不過,她覺得,時間一到,事情被逼到了眼前,總歸會有辦法的——柳鶯鶯現在相信,這是很多人,至少是很多被生活虐待的人共同的生活經驗。比如以前的表姑婆,比如現在的小保姆,比如將來的自己和張生,還有很多很多她不認識的人。

柳鶯鶯早已不關心蛇的說法了,她現在非常相信一句話:苦難使人早熟。她覺得自己已經成熟了,已經成熟的人不關心過去,隻麵對現實。

這個女孩子擁有了和以前一樣烏黑的長頭發,和以前差不多一樣的好身材,但是再也不可能擁有和以前一樣的好手好腳了。

一年的時間過去,三百多個日日夜夜過去,這個女孩子,終於能夠比較平靜地接受自己是一個殘疾人這樣的事實了。

是一個左手和左腳功能基本喪失的且無法恢複、無法更改的殘疾人。

也是一個可以自己走路、可以自己寫字、生活基本可以自理的比較幸運的殘疾人。

也許表姑婆說得有道理,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許真應當感謝老天爺呢。嗬嗬。

一陣風兒吹過,柳鶯鶯身邊的樹葉發出一陣沙沙的聲音。

這是一些在這個春天裏新長出來的葉片。它們亭亭立在枝頭,一副風華正茂的模樣。你能感覺到每一絲細細的葉脈裏,都默默地積蓄著巨大的生命能量。

柳鶯鶯俯下頭去,一片一片仔細地審視著它們,一片一片輕輕地觸摸著它們,心裏充滿著一種對春天、對春天裏的生命的感動。

春天的景色不會因為任何人的緣故而有絲毫的改變,它們按時而來,按時而去,風雨無阻,寵辱不驚。這一點令柳鶯鶯的心裏又傷感,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