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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兩人第二天的飛機到達倫敦,一下飛機還好沒有下雨,這個月份倫敦的天氣還算可以,雖然不是豔陽高照,但至少不用滿眼雲霧,有光線微微從雲隙裏透下來,重光和邵忻在酒店安置好行李便打算出去吃飯,推開酒店的大門,邵忻抬頭去望倫敦的天空,深呼吸了一口氣,突然說,“重光,我們去WestminsterAbbbey吧。”

“怎麼突然想去那裏?”重光好奇,“我以為你會說,重光,我們去Thames。”

邵忻莞爾笑了一下,“可以啊,不是挨著嘛。”

“那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去Westminster?”重光低頭看了眼肚子,“飛機上的東西簡直不能吃。”

邵忻好笑,“嗯,先去吃飯,我也餓了,在飛機上隻顧著睡了。”

重光帶邵忻去吃的西餐,JoelRobuchon,因為快要奧運,不論哪裏的餐廳都特別擁擠,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邵忻看餐廳內的格調心裏明了的笑笑,問道,“會不會遇到小貝?”

“你每天都來這裏蹲點,也許能遇見。”

“我瘋了才有那個心思,話說重光,你不是球迷麼,你們那個年代不是最迷小貝?”

“什麼叫我們那個年紀?”重光極其鄙視的看他一眼,敢情他和他不是一個年紀?“我大學隻看意甲,那個時候隻喜歡托蒂,連上網騙妹妹用的網名都是這個名字。”

邵忻搖搖頭,打趣道,“你幹脆以後生個孩子就叫托蒂。”

重光抬眼看看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給我生?”

邵忻難得沒有炸毛,皮笑肉不笑,“行,等我先去變性。”

重光隻覺得這個人和自己呆久了,連臉皮都變厚了。

吃完了飯兩人打車去了Westminster,這座英國最傑出哥特式的教堂,整座建築金碧輝煌,靜謐肅穆,邵忻仰頭去看,最上端林立著彩色玻璃嵌立的尖頂,此時並沒有陽光,邵忻不禁想著,如果有一圈圈陽光的波紋折射出來,會是怎樣精妙絕倫的光景。重光看著他道,“我記得你不信教呐?”

“嗯,但是就想來看看,以前出差來過一次,太忙,連遊玩的時間都沒有。”邵忻自顧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麼地轉過臉對著重光道,“對了,我們去看看到底有沒有那塊墓碑。”繞過教堂的中央,邵忻找了半天,結果還真是沒找到傳說中的那塊墓碑,也沒有所謂的失望,他站在一旁,麵前是莊重肅穆的宏偉建築,矗立在這裏已有千年,它見證了泰晤士河的千年滄桑,亂世浮沉,也隻有它仍舊在這裏,靜靜地,守著這個地方。

“當我年輕的時候,我夢想改變這個世界;當我成熟以後,我發現我不能改變這個世界,我將目光縮短了些,決定隻改變我的國家;當我進入暮年之後,我發現我不能夠改變我的國家,我的最後願望僅僅是改變一下我的家庭,但是,這也不可能。當我此時躺在床上,行將就木時我才忽然意識到:如果一開始我僅僅去改變我自己,然後,我可能改變我的家庭,在家人的幫助和鼓勵下,我可能為國家做一些事情,然後,誰知道呢,我甚至可以改變世界。”

隻是一段極其簡單的話語,但因為有了這座宏偉的教堂,因為旁邊就是泰晤士河的千年滄桑,重光忽然就有了油然而生的敬畏之情。

溫網決賽是在兩人到達的第二天開始,直到坐在球場上邵忻才覺得,還是看電視舒服,至少不用遭遇突然的天氣突變,比如此時原本還是藍天白雲,下一秒突然就變成瓢潑大雨,兩人根本就不會帶傘,邵忻又隻穿了襯衣,還好重光手裏掛了外衣,脫下來頂在兩人頭上,邵忻看到衣服標簽上的LOGO,他記得這件衣服重光才買了不久,現在就這樣用來擋風避雨,連自己都會覺得心疼。

重光想不到邵忻竟然會留了心,回來以後,邵忻特意挑了個時間去商場,他的衣服雖然也不便宜,但很少穿那些奢侈LOGO,用自己的身板替重光試穿,他有1米82,重光和他差不多高,選來選去,還是選了另外一個新到的款式,重光收到這件禮物時硬是愣了一秒,看袋子上標著的Zegna,抬頭又看了他好幾眼,“你送給我的?”

“嗯,”邵忻點點頭,“上次去倫敦你那件外衣不是淋雨了,我知道你不會再穿,你看看,不合適的話自己去換。”

重光自顧收了衣服小心地放在車裏,嘴裏始終噙著笑,不說話。

很多年以後,紋蓉在家給重光收拾衣物,他衣服曆來換得勤,但衣櫃裏始終有那麼一件,從來都掛在角落裏,沒有再見他穿過,也沒有被扔掉。就像是被小心翼翼收藏起來的珍品,連碰都不敢去碰,因為他害怕,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樣子了。

即使從來都不是如花美眷,卻終究也做不了他的似水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