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黑色敕令。
老鷹樂隊,《Waiting in the weeds》。
音箱裏蹦出這首歌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因為喜歡老鷹樂隊,我不止一次的聽過這歌,但是它突然這樣蹦出來,卻讓我無端的嗅到了一絲不祥的氣味。
也許對人類來說,這不過就是一首略帶傷感的流行歌曲,但對吸血鬼而言,這卻是一首禁忌之歌。
第一次聽到這首歌,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雖然隻聽到過一次,但是給我留下的印象極深。吸血鬼當中流傳的歌曲被人類傳唱並非奇事,但是這首歌……是吸血鬼世界裏,愛而不得的象征。
相傳這首歌是一位地位頗高的貴族所作,因為無法得到心愛之人的愛,那位貴族一怒之下便斬其頭顱而後自殺。自此這歌便成為了吸血鬼之間的禁忌,也隻有那些愛而不得的吸血鬼們,才會對這首歌情有獨鍾。
想到這,我又轉身去看那封敕令信。
紅色信封代表追殺,黑色信箋代表絕對,信箋上的白色人像代表對象,人像脖子上的玉簪花紋章代表特征,翻譯過來就是“追殺頸下印有玉簪紋章之人,凡吾等血族務必執行,不得有誤”……為什麼?
我躺在床上,想水墨畫說的那些話。
因為我也是吸血鬼中比較不溫柔……好吧,我承認是野蠻——的一隻,所以平常水墨畫是不會隨便給我什麼警告的,雖然他消息靈通得可怕。比如上次中央監獄裏逃出來個瘋子吸血鬼的事兒,他說都沒跟我說一聲的。那時候架勢比現在嚴峻多了,上頭還頒了一級通緝令的,可因為負責駐守長沙的那吸血鬼老頭不太負責任,所以全長沙的吸血鬼都硬是連半個風聲都沒得著。
那時候這事兒在全國都弄的雞飛狗跳。據說那瘋子吸血鬼是出了名的喜歡虐殺同類。但這倒黴孩子到長沙正打算大開殺戒那天偏趕上長沙這片兒的兩大吸血鬼幫派搞械鬥,我們這些閑鬼們就都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在旁邊兒看著,誰都沒功夫得了空兒去理他。
結果他顛兒顛兒的跑了幾個來回都碰了一鼻子的灰,口都沒開就被人家連著揍掉了好幾顆門牙。而我們就隻顧著看熱鬧連甩都沒甩他,後來這丫的就哭著跑了,第二天一早就拿根麻繩在嶽麓山的一個門樓兒上吊死了。
因為這事亞洲區那裏特地給我們頒了個證書,還送了副對聯。說是“全民共憤勇擒敗類,萬眾齊心製伏惡徒。”
收到這對聯的時候全長沙的吸血鬼們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從此開始謀劃商量著說要在某個夜黑風高之夜把那管事兒的老頭揍一頓或者幹脆把他老人家毒死在家的這等勞什子事情。
當時我還挺怨恨水墨畫那種一點都不擔心的態度,現在想想,那也該算是一種信任吧。雖然這種信任恐怖到到他經常跑去警告別人不要跟我走的太近以免我漏電走火了連累其他的鬼鬼們受傷之類。
但是這一次,他居然開口叫我小心?
反身再看看那封敕令信,我有些忐忑,決定還是四處去瞅瞅。
才剛出門,我就發現氣氛有點不對。平常這個時候街上應該很多人的,但今天似乎格外的少,天空中埋著陰霾的雲,很有點凶相。我忐忑著躲在無人的街巷,幾個起落便來到了平日吸血鬼聚集最多的地方——長沙步行街。
但是今天的步行街也有些奇怪,不但往日的喧囂全無,平日那些賣花的乞討的擺地攤的也都不見了身影,寥寥幾個行人,也都步履沉重,目光呆滯。
我這下真的怕了,心一橫就衝到了橫插在步行街內的坡子街上。這一帶正在搞拆遷重建,拆了一半的舊房子和起了一半的新房子當中經常性隱匿著一些倒賣各種稀罕物件的吸血鬼,平日裏沒事的時候我也會來逛逛,這也算是吸血鬼當中比較受歡迎的小市場。但是此時此刻,當我站在這條街上的時候,非但人沒見著一個,還從那些漆成各種顏色的斷壁殘垣間聞到了血的味道。
濃烈,新鮮,並帶著異常撲鼻的腥香。
完了,我的心髒倏地一緊!這是吸血鬼之血的味道。
想到這,我不敢做聲,隻匆忙的起身躥到斷裂的樓層之上,小心的四處查看。
到處是血。那些稀罕的小物件散落在成灘的血液當中,曠大的樓層中一個人也沒有——就連屍體都沒有。我正疑惑間,突然聽到一聲尖叫。
如此淒厲瘮人的尖叫一下就刺入我柔軟的骨髓當中!我周身一凜,驟然開始翻騰的炙燙血液讓我的牙齒驀地伸長,眼瞳深處泛起熾烈的深紅!幾乎來不及思考,我迅疾的奔至尖叫傳來的正前方,在一棟正在新建的樓架中找到了慘叫聲的來處——隻可惜,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