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被命運雪藏了兩三年(1 / 2)

開始時總有人來看我,親戚、朋友和同學,大家說著憐惜的話,感歎命運無常。隨後也就起身告辭,他們還未走遠,話卻已經在我心底涼下去。

感同身受太奢侈,別人的不幸不過是一時談資,流完淚依舊要轉身過自己的日子。我知道,我會慢慢被遺忘,成為紅顏薄命的代名詞。

手機漸漸沉寂下來,不再響起,無聊時我一遍遍刷著微博,從隻言片語裏猜測他們的繁華生活,想象著大城市裏奮鬥的年輕人,怎樣地加班奮鬥、怎樣在聚餐時喝酒嬉笑、周末了怎樣約著唱歌逛街。雖忙忙碌碌,但希望鬱鬱蔥蔥。

而我,就像提前進入老年時期,無所事事地在陽台上鋪一床被褥,和衣而臥,望著刺眼的陽光發呆。

我的大腦停滯了一整年,機械地吃飯睡覺,穿著睡衣和拖鞋去醫院,躺在透析台上,盯著窗外的藍天發呆。

3. 我開始重新讀書

忘了是從哪天開始重新讀書的,翻來覆去讀了好幾遍的,是史鐵生的《我與地壇》。

那本書其實我在很久前就知道,但從前看著,總覺得那樣的人生太遙遠,直到命運和作者有了相似的軌跡,在最狂妄的年紀失去最重要的東西,才真正感同身受起來。

絕望痛苦裏的閱讀具有撫慰人心的強大力量,史鐵生在書裏說“兒子得有一條路通向自己的幸福”,我盯著那一行字,差點掉下淚來。

我也想找到一條通往幸福的路,給自己一個救贖。

就當這是命運給我的雪藏期,把所有折磨和苦難都看作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其實,走失在命運裏的人,最需要的不是安慰和寬心,而是信仰和希望。

父母不符合捐腎條件,我的配型資料被寄到全國各地的同學手裏,又遞進了各大醫院的器官移植等待處。其實希望並不太大,就像遍地撒網,撈到魚的概率屈指可數。

但隻有做了這一切,我才能夠在盡人事與聽天命之間尋找一個平衡,才能在日複一日的煎熬裏安心等待一個轉機。

電視看厭了,太陽也曬夠了,看書寫字又重新回到我的日常生活裏。我還喜歡上了烹飪,跟著菜譜用電飯煲做蛋糕,雖然一開始蒸出來隻是硬邦邦的一坨蛋餅。我還開了一個淘寶店,賣自己親手串的手鏈,生意很一般,但每賺一塊錢都能讓我滿心歡喜。

至此,我才忙得不亦樂乎,也閑得心安理得。現在回頭看,我竟神奇地發現那才是最好的狀態,因為所有的努力都不問前程,也不關心歸途,享受的永遠隻是當下那一刻。

4. 人生還在不斷向前

後來我等到了腎源,在很多人的幫助下湊夠了手術費,最後終於迎來了大徹大悟還帶著一絲苦的下半生。等我調養好身體開始工作時,我已經快26歲了。

一起畢業的同學大都已經過上了有房有車、有家有口的日子。可我依舊兩手空空,閨密安慰我說:“其實,現在也就相當於你畢業的第一年。”

開始時總有人來看我,親戚、朋友和同學,大家說著憐惜的話,感歎命運無常。隨後也就起身告辭,他們還未走遠,話卻已經在我心底涼下去。

感同身受太奢侈,別人的不幸不過是一時談資,流完淚依舊要轉身過自己的日子。我知道,我會慢慢被遺忘,成為紅顏薄命的代名詞。

手機漸漸沉寂下來,不再響起,無聊時我一遍遍刷著微博,從隻言片語裏猜測他們的繁華生活,想象著大城市裏奮鬥的年輕人,怎樣地加班奮鬥、怎樣在聚餐時喝酒嬉笑、周末了怎樣約著唱歌逛街。雖忙忙碌碌,但希望鬱鬱蔥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