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貝維爾莊園位於距離村莊六公裏遠的名為獵堡的地方,若乘馬車的話,大約兩個小時就可以到達了。與此同時,德北菲爾德夫人的行動能力很強,在娘娘鬆口的第二天,她就拜托早上經過村莊的郵差馬車帶口信送到德貝維爾莊園,而下午太陽還是很強烈的時候,莊園就派人前來了。
來的是莊園的管家葛羅比先生。
他是一個年約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因為他管理老德貝維爾太太的養‘雞’場有方,深得有著禽鳥控的老太太的歡心與信任。
“……所以,葛羅比先生過來接娘娘就意味著德貝維爾老太太對你的重視啊!”麗莎此刻就坐在閣樓的‘床’邊,為娘娘煞有其事地分析道。但她同時又十分憂心,“娘娘,你確定要嫁給阿曆克那個強-‘奸’犯嗎?”
萬貞兒的手一直擱在肚子上來回輕撫著,聞言才輕啟‘唇’,慢悠悠地說:“我的孩子又怎能成為禮教所不齒的‘私’生子呢?”
“可是,那個男人的品行……”麗莎忽然就止住了,這個年代的禮教確實對‘女’人十分嚴苛。她模糊記得在書本裏麵,就因為小侄子是‘私’生子,沒資格接受牧師的洗禮,連死以後都不能立碑,隻能與死囚犯和酒鬼葬在一起。想到這,麗莎瞥了瞥娘娘,暗暗想道,其實這位娘娘也不是什麼好人,手段狠心底更狠,阿曆克娶了她,還不知道是誰的不幸呢。
所以,其實娘娘嫁給阿曆克,其實也沒她想象中的這麼糟糕是不是?更何況,這位待在娘娘肚子裏的小侄子已經滿八個月了,他媽媽再不找到他爸爸就真的成‘私’生子了!
“親愛的,行禮都收拾好了嗎?”德北菲爾德夫人今天的心情一直十分愉快,推開‘門’進來的時候,臉上一直掛著笑容。“葛羅比先生都等了很久了,快啟程了,不然很可能趕不到在晚餐前回去了。”
她看到娘娘穿著一件細紗布質地的白‘色’長裙,腰撐得高高的,外麵套著一件黑‘色’長外套,將她因懷孕而越發豐滿的身材顯‘露’無遺,不由得更加高興了。
看見‘女’兒這樣漂亮,她心裏感到驕傲,仔細端詳,就像畫家在欣賞自己的得意之作,隨後不禁嚷道:“噢,親愛的,你可真是漂亮,我猜阿曆克少爺見到你一定會立刻被你‘迷’住的。可惜聽葛羅比先生說他去倫敦了,要不然一定是他親自來接你……”
“好了,媽媽,姐姐現在就要下樓去了。”麗莎不由得打斷德北菲爾德夫人的話,一手幫娘娘提起裝著幾件衣服的箱子,另一手扶起她就要往樓下走去。
德北菲爾德夫人連忙拿起手中的卡其‘色’的圓簷帽子,為娘娘戴上並係好帶子。
看見娘娘她們下樓,全家的小孩子都擠到樓梯口,七嘴八舌地問:“姐姐,你是要嫁給那個有錢的堂哥了嗎?”
“他還會送我們家馬和布娃娃嗎?”
“姐姐會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穿了,是不是呀?”
“……”
葛羅比先生還在這,德北菲爾德先生覺得孩子們的表現讓他感到丟臉了,半是窘迫半是惱怒地伸手驅趕孩子,說:“走開走開,讓你們姐姐上馬車。”
麗莎這時已經將娘娘的行李遞給了‘門’口停著的一輛漆光發亮,設備齊全的雙輪馬車上的小夥子,葛羅比先生上了車,然後伸手遞給娘娘,小心地將她扶了上來。
娘娘在馬車上做好後,側臉望向站在‘門’口的僅僅相處三天的親人們。
德北菲爾德先生因為招待葛羅比先生而有機會喝了一些酒,黝黑長著胡子的臉有些發紅,但他望著她的眼睛不自覺有些濕潤,看到娘娘望向他,他伸出常年勞作而十分粗糲指甲帶著汙垢的手揮了揮,“走吧,我的苔絲……”而德北菲爾德夫人則有些哽咽,伸手挽住德北菲爾德先生的手臂,孩子們已經靜下來了,默默地望著她,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麗莎上前,朝娘娘招了招手,娘娘垂下身子,麗莎便在她耳邊如說悄悄話般:“娘娘加油,努力將阿曆克調-教好啊!”
萬貞兒雖然不知“加油”為何物,但大概意思她領會了。她微微一笑,直起身子,朝她們輕輕揮了揮手。
坐在前麵駕駛馬車的車夫見到葛羅比先生點頭,才轉過頭,一揮鞭,馬車便緩緩啟動了。一大家子就這樣望著馬車遠去,漸漸變成一個黑點,消失在山脊下。
為了照顧已經懷孕了的娘娘,車夫將馬車駕駛得又慢又穩。一大片風景在他們周圍展開,身後是那個苔絲出聲成長的綠‘色’小山穀,前麵則是一望無垠的田野。他們就這樣爬過山頂,爬下山腳,來到筆直的大道上,然後直直往前行駛。
毫無疑問,這裏的一切風景事物對萬貞兒而言都是陌生新奇的。她一直不‘露’聲‘色’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時不時看到一群人‘操’作著紅‘色’的機器在割草,機器嗡嗡過道之處,草就被齊整輕易地收割了;她看到一大群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孩子手拉手圍成圈,在山坡處盡情起舞,旁邊還有一些男人吹著不知名的樂器,下巴側靠著樂器,緩緩拉著優美動聽的樂音;她看到有幾個人抬著一個棺材,而隊伍的前麵則是一個身穿黑袍的老男人,虔誠地捧著一本厚厚的書籍,邊走邊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