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將尤裏安的現狀告訴家裏人,一方麵她不想張揚,另一方麵,她也有私心。爸爸的飯店,需要資金投資,可按照現在的局勢,投多少都是個無底洞。以前尤裏安沒錢,誰也想不到他,現在尤裏安有錢,按照中國人的觀念,女方有難,男方多少得讚助,尤其是他倆在一起好幾年、感情穩定的這種。
但尤裏安畢竟是老外,在經濟方麵比較敏感,兩人還沒結婚,也不存在共同資金,貿貿然地開口,肯定會引起反感和誤會。不想讓金錢成為兩人的絆腳石,所以顧婭一直隱瞞沒說。
梅英不了解具體情況,隻知道自己壓著顧易沒給她錢,她也照樣有錢交稅、買名牌,肯定是打工發了。再加上,前幾年也確實聽顧婭提起過,做展會比較賺錢,更確信德國遍地是黃金的想法。
“去咖啡館坐一會兒,我們聊聊。”
顧婭點頭。
這裏是市中心,晚上正是生意興隆的時候,要找個安靜的位置都不容易。
點了一壺茶水和一些小吃,顧婭乖巧地給梅英倒上,道,“梅阿姨,你辛苦,我敬你。”
梅英接過,喝了一口,放下杯子。
顧婭見她心不在焉的,心中更擔心父親的病情,忍不住先打破沉默,“爸爸到底還有沒有救。”
“不知道。醫生說必須開刀,如果他能挨過去,就可以化療。”
“那開刀有多少機會?”
“20%。”
“作為一個癌症病人,20%的存活率還是挺高的。”
梅英敷衍了幾句,道,“現在你爸爸得了這病,先不說住院開刀的花費,光是營養品和藥物的支出就夠嗆。全部都是進口的,你知道嗎,一支營養針就是五千六,現在是一個星期一支,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醫生怎麼說?他們覺得有用嗎?”
“醫生?他們肯定是說有用的。”
“那就用。”顧婭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和自己說,她對此一竅不通。
“那就用?”梅英輕笑,“那錢呢?如果這樣下去,一年就要幾十萬,誰來出這錢?”
顧婭恍然,原來是錢的問題。
“爸爸不是有存款?”
梅英道,“早沒了。這幾年飯店虧損的厲害,存款都搭進去了還欠債。”
“不會吧。”顧婭不信,
“怎麼不會?”
“爸爸從沒和我說起過。”
“他的脾氣,會和你說麼?隻會在我麵前嘮叨。”
顧婭啞了,一直知道經營不周,但沒想到竟然會虧損的那麼厲害。
她靜默了一會兒,道,“那我們不是還有房子?”
梅英更正,“早不是我們的了。”
“我不明白。這明明是爸爸和你的共同財產。”
“以前是,現在不是,為了抵債已經壓出去。所以,這房子不能動。”
顧婭有些著急了,“那怎麼辦?沒錢怎麼治療。”
“是啊,沒錢怎麼治療?”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見梅英欲言又止,顧婭問,“你想說什麼?”
“都是自己人,那我就直說了。”她停頓下,道,“我知道你名下還有一套。反正你也不在中國,拿出來賣了,還能換個幾百萬。”
顧婭一下子明白了,原來梅英打的是這個主意。
這是父親給她的財產,也是唯一屬於她的東西,說不猶豫那是不可能的。
“真的沒其他方法了嗎?”
“有其他辦法還會和你說麼。”梅英加重了語氣,“他是你爸爸,你要錢的時候,他從來沒說過二話。現在他生病了,作為女兒,難道你不應該做些什麼?還是說,你覺得錢比親情更重要?”
這頂帽子扣下來,顧婭頓時慌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把房產證拿出來吧。”
顧婭抿著嘴,低聲道,“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