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中藥著實費了些時間,等暇玉端著藥回來,錦麟已經睡了一覺醒了。他遠遠就聞到一股子濃烈的草藥味,知道是藥來了,擰著眉毛謊報軍情:“暇玉,我覺得好多了,再睡一覺,不喝這些……咳,咳……也能好。”
“……”他那點小心思,暇玉哪能瞧不出來:“這藥不苦。”為了印證這一點,自己端起來抿了一小口,眉頭都不皺一下。她吩咐丫鬟把老爺扶起來,端著藥碗走過去,笑容可掬的遞到錦麟麵前:“來!”
錦麟別開臉,微微搖頭:“我不是因為怕苦,而是覺得反正不吃藥也能好……何必……”嗓子脹痛,說話艱澀。
“何必浪費?”
“對!”錦麟道。
“……”這個理由太蹩腳了。暇玉把他的手拽出來,讓他托著藥碗,道:“不吃藥的話,小病變大病,燒的厲害了,就糟糕了。不能仗著身體底子好,就可勁糟踐自己吧。我沏了蜂蜜水,一口氣把藥喝了,咱們再喝點蜂蜜水。啊?”
錦麟看著那棕色的濃濃藥汁,不說話。他對很多苦難都能忍,惟獨對味道敏感,不合他胃口的味道一概極度反感。當年進宮與太子和漢王在冬至日裏吃羊肉,留了腥膻在口,極為難受。眼下瞧那藥汁,隻有一陣陣反胃的感覺。
暇玉耐心的勸道:“一共隻有三副藥,隻喝六次,喝完了,病就好了。能去看毓琨和毓瑤,不好嗎?”
一聽竟還要喝六次,錦麟死的心都有了,麵如死灰:“有三天時間,幹靠著,這病也能好。”
暇玉支招:“我給你捏著鼻子,你一口氣仰脖就喝了。現在這藥是溫的,過一會涼了就不好了。”
“……”
見這位爺還是不表態,暇玉便無奈的道:“這的不苦,還能比往自己胳膊上劃一刀,難捱嗎?別怕啊。”錦麟聽罷,怒哼道:“誰怕了?”說完,端起那藥碗,仰脖就喝。可剛喝了兩口,臉色就變了,捂著嘴巴,惡心的眼淚都出來了,使勁一伸脖,才把嘴裏的藥汁生生給咽掉了。
而那碗裏,還剩了幾大口。
暇玉給他鼓氣:“別喘氣,別想那味道,快點,把剩下的也喝了。”
錦麟默默不語,好一會才對暇玉道:“你把舌頭伸出來給我看看。”暇玉不解:“做什麼?”
“看你舌頭是什麼材料做的,這麼惡心的東西,你以前整天喝。”
“習慣了。”暇玉道:“開頭難,等你喝到第三副,就沒這麼厲害的感覺了,真的,相信我。”
“……”錦麟瞅著剩下的藥汁,不說話。忽然間就聽他道了一聲:“沒力氣,端不住了。”竟手一斜,就要把藥碗弄灑。幸好暇玉眼疾手快,在在空中扶了一把,把那藥碗給救了下來。她的耐心被錦麟磨掉了不少,咬著下唇,就去捏他的鼻子:“快點給我一口氣喝淨了!男子漢大丈夫不怕刀傷怕中藥!”
“怕中藥怎麼了?皇上還不怕飛禽呢!”說來奇怪,皇上怕帶羽毛的活物,所以現在宮裏連個鳥都不養。
“皇上怕什麼和咱們沒關係!”暇玉捏住他的鼻子,道:“一閉眼就喝淨了。”
錦麟苦著臉,不為所動。這時就聽門口傳來大兒子的聲音:“娘,爹怎麼了?我聽嬤嬤說,爹是病了麼。”
暇玉放開丈夫的鼻子,坐到一旁,笑道:“你爹就是著涼了,不是大病。”
錦麟如臨大敵:“還不把他抱走,都愣著做什麼?”
暇玉不理他,而是起身把兒子領過來,抱著他放在自己膝蓋上,一並著看著錦麟。毓澤探頭聞了一下,皺著眉毛道:“好難聞啊,爹,苦嗎?”
暇玉低頭跟兒子說:“不苦,你來之前,你爹大半碗,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喝了。現在還剩幾口,就要喝了。”朝錦麟溫笑道:“是吧?”
“……”錦麟算是知道妻子想什麼了,朝她瞪了一眼,然後哼笑一聲,把那藥碗端起來,麵色平靜的一飲而盡。防止那藥味翻湧上來,在兒子麵前失態,狠狠咬住唇內的肉,把惡心勁而壓了下去。
暇玉笑容燦爛的對大兒子道:“好了,你爹喝完藥要休息了,不打擾他,叫他休息啊。”讓嬤嬤把兒子領下去了。她則拋給丈夫一個‘得意’的微笑:“幸好兒子來,否則你這碗藥說不定要吃到什麼時候。”
錦麟無語的瞥了眼妻子,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不做聲響的躺回床上,閉目休息了。開始還不時睜眼偶爾瞧妻子,漸漸的疲憊了,昏睡了過去。暇玉一直陪護在身邊,但錦麟底子好,又服了藥,這一夜隻是睡,沒出狀況。
第二天早上起來,暇玉給他試了下額頭的溫度,燒已經退了。而錦麟自己感覺也不錯,雖然嘴中無味,但胃口還不錯,用了早飯,自我感覺良好的笑道:“我已經好了,不用吃勞什子的藥了。”
暇玉遞給他一個飽含笑意的眼神:“不行,咱們得鞏固住。藥已煎上了,一會就該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