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長大懂事了,媽也跟雇主說說,讓他們幫你留意有什麼好工作。街上貼的小廣告洗腳屋、KTV招聘可不敢去呀。”杜鵑媽對杜鵑和啼雪說。
很晚了,大鵬叔還不走,杜鵑疑惑地看著媽,媽利索地在房間裏拉了一個簾子支了一張行軍床給杜鵑和啼雪。
杜鵑媽低聲在杜鵑耳邊說:“你倆睡這嘞,湊合一宿,這房子是你大鵬叔租的,我也不好讓他走,媽掙這點錢供你哥哥和你,再租房子不夠嘞。”
杜鵑站了起來。
“媽,我和啼雪到外邊睡旅館。”杜鵑拉起了啼雪。杜鵑聽媽說這房子是大鵬叔租的,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就是睡在大街上也不會睡在這裏。
“這怎麼成?媽疑惑地看著杜鵑和啼雪。杜鵑聽到大鵬叔坐在那裏打起了呼嚕。她執意拉著啼雪的手走了。杜鵑媽追著杜鵑到了街上。杜鵑走得很堅決,她對媽說:”你放心,我們就離你不遠找一個旅館。
杜鵑媽問杜鵑:“有錢住旅館嗎?媽的錢都給你哥哥寄走了,隻留了一百塊錢生活費。”媽尷尬地拍了拍癟癟的衣兜。
“我有,媽放心,你回吧,有啼雪和我兩個人呢,我們就在這個旅館。”杜鵑指了指不遠處閃爍著旅館字樣的牌子對媽說。
“對的嘞,就去那兒,媽明天六點還要給人家做早飯送孩子。”
“媽你回吧。”杜鵑向媽揮了揮手。轉過身,杜鵑的眼淚流了下來。這就是她充滿向往和憧憬的北京,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媽媽。此刻,杜鵑想那個竹林裏的家,想在院子裏進進出出的爺爺和奶奶,一家人四分五裂地在外討生活,本來以為離媽近了,沒想到幾年不見,感情上覺得與媽更疏遠了,怎麼也親熱不起來,隔山隔水似的。在老家有時特別想媽媽,心疼媽媽在外的辛苦。沒想到,這幾年媽也有了自己的生活。
啼雪嘟著小臉一臉沮喪。
“我撐死就幹兩個月,掙一萬塊錢生活費我就去深圳找我表妹學做指甲。當保姆我可不幹。哎,你哭什麼呀,不願意幹咱倆一起走。”啼雪對杜鵑說。啼雪以為杜鵑是為了當保姆難過,她哪裏知道杜鵑的痛,那是親情的無奈疏遠。
杜鵑和啼雪走進旅館問了問價錢,一晚上三百,杜鵑覺得實在太貴。服務員看見杜鵑猶猶豫豫不耐煩地說:“北京哪有便宜的,以為你們縣城呢,去肯德基住不花錢。”服務員一句無意譏諷的話點醒了杜鵑,她拉著啼雪走出旅館。
“我們去肯德基住一晚,省三百塊錢,我爺爺奶奶一個月也花不完呢。”
聽了杜鵑的話,啼雪瞪著大眼睛看著杜鵑,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心目中美好的大北京第一晚就跟她開了玩笑。美好的憧憬被踩得稀巴爛。啼雪嘟著嘴,杜鵑哄著啼雪說:“省下錢來我在肯德基給你買吃的。”杜鵑對啼雪許諾。
啼雪無奈跟在杜鵑身後沿街溜達找肯德基。最後,杜鵑突然想起,在西直門下地鐵的時候看見肯德基的標記,那裏離交大南門媽的地下室不遠。
在肯德基角落的皮椅子上,杜鵑和啼雪歪在牆上一人舉著一個冰激淩甜筒有滋有味地添著,杜鵑發現這是肯德基裏最便宜的食品。
她趴在啼雪耳邊說:“衛生間裏可幹淨了,還能洗臉呢,我們在這裏靠著睡就當在火車上睡了,比火車舒服多了,一點也不晃。
杜鵑靠著牆把鞋子脫了舒舒服服抱著腿。兩個人嘰嘰咕咕說了會話,不一會兒,啼雪就迷糊了,杜鵑也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