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車站截人(1 / 2)

一九八七年一月二十ri,農曆臘月廿一,除夕前的第八天!

如果曆史並沒有因為自己重活而改變,大姐和大姐夫兩小時後就會抵達長途汽車站。看著丁家客廳裏的新黃曆,章程不敢再耽誤,作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說道:“丁叔,丁姨,我姐這事就我們三個知道,依我看當務之急是先截住他們,至於將來何去何從……咱們再慢慢想辦法。”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真要是讓章慧把人帶回家,用不著半天就會傳得沸沸揚揚,到時候就算章慧迷途知返也晚了。人言可畏,事到如今也隻好采取章程這個權宜之計了。

顧紅霞跟丈夫對視了一眼,撫摸著章程的腦袋感歎道:“三兒長大了,也懂事了,你爸要是能看到這一天該多好啊。”

南濱市雖地處東部沿海,陸上交通卻不是很發達,不通火車,去哪兒隻能乘汽車或輪船。汽車快,輪船慢,章慧從南方回來,不管從滬江還是省城下火車都不可能選擇輪船。想截住她很容易,隻要在長途汽車站守株待兔就行。

作為區公安分局副局長,每天有幾班車丁愛國了如指掌,立馬起身道:“紅霞,你去局裏幫我請個假,我和三兒這就去車站。”

每個年代都有每個年代的遊戲規則和生存法則。人活於世,就要生存,生存就要賺錢,賺錢的方式也有正道和歪道之分。轟轟烈烈的嚴打沒過幾年,社會治安又呈反彈跡象,尤其在汽車站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

十幾個穿得花花綠綠的社會青年,正三一群五一夥的吆喝著行騙,瓶口吹煙、半空抓錢、摸子遊戲……用高達十幾二十塊的賠率坑蒙拐騙。

“張老四,你還想進去啊。”丁愛國把自行車往賣茶葉蛋的老太太身邊一停,便整了整jing服迎上去。

一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嚇得臉sè鐵青,連連告饒道:“丁局長,丁局長,我錯了,我這就走。”說完之後,帶著一幫狐朋狗友作鳥獸散。

張兵,東沙鎮農電站張樹仁家的老四,四年前全國嚴打時因為給班上一女同學寫了封情書,被那位什麼事都斤斤計較的同學媽媽發現並舉報,被法院以“流氓罪”判刑兩年。

都是電力係統子弟,他家前些年對章家還頗為照顧。二姐章琳有次病重,就是他爸開農電站那輛摩托車送醫院的,所以對這麼位多情的倒黴孩子章程並不陌生,鬼使神差地冒出句:“兵哥,我三兒啊,回來也不知會一聲,我媽前些天還念叨你呢。”

見著丁愛國像老鼠見著貓似得的張兵楞住了,扶著車站前的欄杆畏畏縮縮地問:“三兒,哪個三兒?”

“章程啊,章慧的弟弟,你不記得了。”章程一臉燦爛的笑容。

張兵拍了下腦袋,恍然大悟地說:“哎呦,瞧我這記xing,原來三兒都這麼大了,今天哥有事不陪你,回頭有時間咱們再好好聚聚,對了……記得替我給吳阿姨帶個好。”說完之後腳底抹油,轉眼間不見了蹤影。

丁愛國一臉不快的問:“真認識?”

章程輕聲解釋道:“他爸跟我媽一個單位,說起來我二姐那條命還是他爸救的,那時丁叔您還沒轉業。都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咱家拿不出什麼東西報答人家,總不能見麵連個招呼都不打吧。”

“恩怨分明,像你爸,不過像他這種不三不四的人還是少打交道為好。”

“丁叔,您放心,我知道分寸。”

長途車站就在分局轄區,丁愛國跟站前派出所的民jing打了個招呼,便輕車熟路的帶著章程走進下客區。

車還要一會才到,叔侄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自然而然地聊到章援朝身上,“聽說陳副政委……就是你爸當營長時的教導員下半年也要轉業,這才幾年,你爸的老戰友和老部下都天各一方了。”

由於nǎinǎi身體不好,母親辦完隨軍手續後並沒有隨軍,每次探親也是匆匆忙忙,去部隊時間最長的一次就是父親犧牲後去參加追悼會,對c軍一師三團二營的情況並不熟悉。但聯係一直沒斷,陳副政委、王營長、韓教導員……連之前的營部公務員李曉山都時常來信,信裏少不了夾上十幾二十塊錢。

大姐去南方打工前大姐回信,大姐走後二姐回信,章程上初中後就是章程回信,得知父親最後一個老戰友也要轉業,今後跟部隊將再也不會有什麼關係,章程一陣心酸,不禁流下兩行淚水。

作為一個軍人,丁愛國哪能不明白他在想什麼,於是寬慰道:“鐵打的磨盤流水的兵,誰還能在部隊幹一輩子。三兒,叔知道你難受,等你將來出息了,叔陪你帶上你媽去常山陵園祭奠你爸。”

與此同時,一輛黃河大客車正緩緩駛上長航公司渡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