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發生重大事件,章程總是自然而然地想和家人在一起。
以前在國外沒機會,現在回來了肯定不會錯過,送走周社長、薑主任和吳金華,就叫上正在基金會上班的妻子,以及在大姐家玩的女兒和兒子,匆匆返回龍口工業區的海濱別墅“老宅”。
出了這麼大事情,已晉升為軍長的王元正一接到電話,連行李都顧不上收拾就回部隊了。兒子兒媳和孫子都在香港的丁愛國,正和夏誌高、錢叔純一起坐在客廳裏,神色凝重地看中央台。
他們這一輩人對政治極為敏感,經曆過M主席、Z總理逝世時舉國慟哭的場景,心裏自然會有對比。尤其看到電視裏哀悼的人們,已經沒有撕心裂肺的痛哭,沒有天塌下來的那種緊張和恍惚,眼神和表情中多了幾分遺憾、悲傷和平靜時,丁愛國突然說道:“當年,M主席逝世時,舉國痛哭,總擔心偉大領袖沒了,天會塌下來。現在眼淚少了,心裏卻多了感慨和感激,這是一種進步。”
孩子們對這些不太懂,夏遙問了一下好,便把晴晴和小章翰帶上了二樓。
從香港回來前,新H社發表了《告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書》,其形式、規格和M主席逝世時類似。但沒有像1976年那樣發布《全國各地舉行追悼儀式的通知》、《中Y軍事委員會關於陸海空三軍進入一級戰備的命令》等文件。
章程坐到他們身邊,深以為然地說道:“這說明政治上比以前成熟了,否則也沒有現在這樣的第二代領導向第三代領導平穩過渡。”
在東山老家當了半輩子普通工人,來到特區又去工廠給女婿幫忙的夏誌高,不懂這些國家大事,而是感歎道:“沒有Z主席就沒有新中國,沒有DX平就沒有改革開放,就沒有我們的今天。”
連他這麼憨厚的人都說出這樣的話,章程忍不住問道:“爸,你就不擔心D老逝世會影響現在的政策?”
夏誌高一愣,旋即理直氣壯地說:“擔心什麼?開放都快20年了,變不回去,要變也是往好的變!”
“是啊,大多數老百姓支持改革開放,想變也變不了。”
在回來的路上,很多市民自發來去老人家的巨幅照片前獻花圈、默哀,人雖然很多,但秩序井然。從電視新聞裏也能發現,老人家去世給社會帶來的震動不是那麼大,章程不由地想起他曾說過的那句話:一個國家的命運建立在一兩個人的聲望上麵,是很不健康的,是很危險的。不出事沒問題,一出事就不可收拾。
而他也是那麼做的,早早的便急流勇退,以身作則地廢除了領導人終身製。讓人們從他的去世中看到中國政治發生了悄然進步。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丁愛國冷不丁地問了一句:“三兒,公司也該平穩過渡了吧?”
“嗯,這對公司是一個挑戰。”
“有合適人選沒有?”
國家要進步,NB電氣同樣要走向成熟,而新老總裁交替無疑是是否成熟的體現,就像幾年前劉思偉出國讓他“組閣”一樣,章程不想過多幹涉,輕描淡寫地說道:“公司正在開董事會,我也正在等二姐的消息。”
丁愛國又問道:“由董事會決定?”
“哪有這麼簡單,今天主要是決定由誰暫時接替吳總負責執行委員會,等確定下來之後再授權提名委員會提名,然後再在監事會的監督下遴選,最後還要經過股東大會投票同意。”
“需要多長時間?”
“至少一個月吧,另外吳總也不是一遞交辭呈就卸任,中間有好幾個月時間用於過渡。”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丁愛國表現出極大的興趣,“你估計誰最有希望?許總,丹尼爾、傑克,還是陳浩?”
令他倍感意外的是,章程居然搖頭道:“他們都很出色,但擔任總裁都不合適,因為許總一直以來負責的是人事,丹尼爾又局限在傳媒業務上,傑克的大局觀倒是有,卻沒有管理工廠的經驗。陳浩是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來的,但和丹尼爾一樣,隻對發電與輸配電業務比較熟悉。我估計從公司外聘請的可能性較大,而且很可能是美國。”
丁愛國驚問道:“請一個外來和尚?”
“外來的和尚好念經啊,可以帶來新觀念和全新的治理經驗。”
“你一點都不擔心?”
“擔心什麼,不行再換嗎,況且這樣的人才流動對公司有好處,不然整個管理機製會不知不覺的變得僵硬。”
不出他所料,D老去世後的第十天,香港的商業周刊上出現了一則不是很顯眼的消息:前美國CE動力事業部總裁威廉-鮑威爾,正式加盟NB電氣,出任公司執行副總裁兼首席教育官。
美國CE被稱之為跨國公司“CEO的搖籃”,在世界500強企業裏,至少有170多位CEO都是從CE出來的。而首席教育官這一職位,也是CE與其它跨國公司的不同之處。
他獨立於人力資源之外,全權負責人才評估係統和培訓項目,與NB電氣的職業技能培訓部類似,但培養的主要是中層和高層管理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