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時未架卻,心緒亂縱橫:李季蘭(1 / 2)

相思無曉夕,相望經年月。

鬱鬱山木榮,綿綿野花發。

別後無限情,相逢一時說。

《寄朱放》

李季蘭與朱放相遇不過一秒,相戀不過一時,相忘卻要一生。“相思無曉夕,相望經年月。”人世間多少癡兒怨女的情愛大抵如此。而李季蘭正是用這份少女的豆蔻情懷,打開了沉悶道觀外繁花似錦的世界,也印證了父親送她入觀時的擔憂:“此女聰黠非常,恐為失行夫人。”

等待的日子看不到盡頭,一個女人,如果耗費大半生光陰隻為等待良人歸來,虛度青春,那頂多算個滿臉愁容貞潔烈女,稱不上奇女子。“聰黠非常”的李季蘭,怎會去做這樣的蠢事。所以,當陸羽出現的時候,李季蘭迅速地抓住了這一絲“生機”。

陸羽的出現及時地填補了朱放離去的空白。終生以品茶為樂的陸羽有著“茶神”之稱,他聽聞李季蘭風雅超絕,遂專程前往道觀來訪。生性瀟灑的陸羽很快令李季蘭放下了對朱放的相思之情,幾次交往後,二人陷入熱戀。

陸羽陪伴李季蘭度過了一段安定恬淡的歲月,他用溫柔細膩的情感填補了李季蘭初戀的落寞。一次,李季蘭染重病,陸羽聞訊後,急急趕去照料,日夜相伴。其柔情蜜意,可見一斑。李季蘭感懷於心,特賦詩一首以表謝意,其詩雲:

昔去繁霜月,今來苦霧時;

相逢仍臥病,欲語淚先垂。

強勸陶家酒,還吟謝客詩;

偶然成一醉,此外更何之?

《湖上臥病喜陸羽至》

乍看這是一首極為普通的答謝詩,但贈給對自己嗬護有加,與自己朝夕相伴的密友未免太過疏離。一個“客”字,盡含百般無奈。她與陸羽雖情誼相係,但礙於特殊身份,不可能談婚論嫁,廝守終身。

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可以由淺及深,也可以從深入淺。但人一輩子至少要有一次這樣的情感,濃時能相濡以沫,淡時仍可相敬如賓,不離不棄。若能得此情意,不管是友情、愛情,還是親情,便是此生的幸運了。

愛之於季蘭,並不是補給身體的養料,也不是滿足精神的需要。它更像是對人生的追求,對夢想的渴望。不然她怎會瀟灑地敢愛敢恨,不斷地尋尋覓覓。

而出現在李季蘭生命裏的最後一個男子,便是皎然。他是陸羽的朋友,也是一位出家的僧人。他與季蘭沒有太多轟轟烈烈的故事,也沒有太多糾纏不清的複雜情感。故事的情節就像簡單平直的馬路:李季蘭主動追求皎然,皎然果斷拒絕。

皎然心境澄澈,真的是止水無波,淡定到不起一絲漣漪,不生一縷塵緣。或許季蘭正是因為無法按捺自己心中不斷湧動的情意,所以才會為皎然的閑適與安然怦然心動吧。所以才會有人說,愛就是一種“缺少”,完美的愛情就是讓人們互為補充、彼此填滿。

在往後的年歲裏,無論世事如何變化,容顏多麼滄桑,也許,這份皎潔如月的情意都將時時照耀季蘭的心坎,令她清輝滿懷,永懷暗香。

相思無曉夕,相望經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