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廈將傾(1 / 2)

北胡荒涼,大風驟起,四下砂石走礫,像掙脫了牢籠的死刑犯一般翻滾呼喊。

銅口關,矗立在被三山環抱的荒涼大地上。

這是一座年代久遠的孤城,城牆上的磚石被風沙磨得快要沒了棱角。

一騎一人,背負一箭,飛快進入城內。

“將軍,北胡陳兵西北五十裏,兵馬十萬眾”負箭人吊著最後一口氣,說完便倒了下去。幹裂發白的嘴唇依然張開著。

“左將軍,派飛騎營再探”大將軍陳世英思索片刻。

“領命”左將軍陳東良雙手一揖,轉身出門。

“飛騎營三營,跟我走”陳東良翻身上馬,雙腿猛夾,一騎先行。百騎隨至。夾帶著滾滾煙塵就出了城。

“命人加急,送信給大將軍,胡馬十萬,大舉來犯,派兵馳援”陳世英大手一揮,隨即落座,右拳緊握。

“胡馬領兵之人可知是何人?”陳世英四下環顧。

“稟將軍,暫不知”一年輕小將麵有怯色。

“胡馬其心不死,莫非欺我大宋無人?”陳世英怒目圓睜,額上青筋如虯龍,四下俯首膽寒,屏息凝神,眾人不敢有絲毫舉動,大堂內靜謐如針落地可聞。麵前這位可是不折不扣的殺神,跟隨大將軍三十年有餘,戰功赫赫,殺敵如麻,每逢大戰,即卸甲橫刀,身先士卒,陷陣無數,直殺得敵軍膽寒,唯恐在戰場上遇見這個瘋子,戎馬一生,從無敗績,人送“陳瘋子”。隻有他自己知道,每次大將軍在中軍,他不能不衝,他曾笑言“大將軍麾下無將軍”,隻要大將軍在,他隻能是一名死士,發瘋的死士。因為他不敢忘記,大將軍在如山的死屍裏翻找自己的情形,不敢忘記四十年前,餓到氣若遊絲的自己看見大將軍遞過來的飯食……所以陷陣必死之心,讓他追敵千裏,死戰不退。絲毫沒有將軍該有的樣子,前些年,大將軍曾拿此言罵過他,但隻是多費口舌罷了。

“他胡馬真敢來犯,我銅口關數萬將士就是收割他人頭的劊子手,我銅口關就是他的墳塚”眾人感覺讓人窒息的寒氣。

“眾將加強守備,銅口關清淨了五年,也該熱鬧熱鬧了。”陳世英平靜了不少。

關外百騎,如風般揚起滾滾煙塵,人人腰懸三尺精鋼,背負一玹彎弓二十白羽,黑盔迎風,黑紗遮麵。似要將大地撕開一道口子,直插進這大地的盡頭,在那裏狠狠的插上一刀。

左將軍陳東良一騎在前,亦是黑紗遮麵,眼神中帶著冷冽的殺意,貴為大將軍陳奢的長子,將來要世襲陳王,但是武將出身的他,自小便承父誌,紮進軍營,熟讀兵書,研習謀略,精練搏殺。隨父親平南蠻,定北胡,戰西蜀。在軍中頗有名氣。軍中除了陳瘋子在內的極少數人知道他是大將軍的長子之外,他的身份沒幾個人知道,眾人隻知道他是繼陳瘋子之後的第二尊惹不起的殺神,一杆紅纓兩把短匕,任誰也無法近身,隻能眼看著一顆顆人頭在眼前應聲落地,一道道血霧在空中升起。八年前跟隨父親與西蜀一戰,所率部被多於己方三倍有餘的兵士圍堵,率飛騎營五百餘眾,用手中的銀槍將敵眾全部梟首,無一生還,不到百人的飛騎營馱著死去戰友的殘軀回到駐地。此一戰聲名鵲起,封左將軍。掌管飛騎營,眾望所歸,依靠萬夫不當的威猛和詭異精湛襲殺,在軍中威名無幾。

金州城天象閣,坐落於中原正中,龍脈寶地,高山仰止,整日雲霧環繞,似仙家樓台。

陳北辰一襲黑裙坐在窗前,手中一隻七彩鸚鵡靜謐的望向麵前一雙如珍珠般的明眸,似被露水洗過的珍珠般空靈不染。

“小六,你說前日一卦,人去西蜀,禍至陳府。到底如何破解?”陳北辰空靈的雙眸仍是望向窗外茫茫的白霧,可她看到的卻是無盡的漆黑。額間微蹙,且不知這禍從何來?想我陳王府矗立在杭州府,如龐然大物般,橫亙在這天下人麵前,硬生生的鎮壓著這三十年大宋朝堂。將前朝文人士子頂天的江山,用磅礴無情的武力摧殘殆盡,改頭換麵,建立了大宋江山。又以幾十萬鐵騎鎮的周邊諸國聞風喪膽,不敢來犯。陳王府的主人陳奢,在朝堂之上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咳嗽一聲都要震得朝堂半升汗,更別說陳大將軍麾下良將如雲,鐵騎精甲。一聲令下,可血湧如江,伏屍百萬,這麼一個世人隻能望其項背的龐然大物,禍從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