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裏,角落的琴手臨陣換了曲,音符浩浩傾泄而出,恰如波瀾無濤下隱隱露出一角鋒芒。
扶疏抬眸看了眼宋寒洲和穆梨若像情侶裝一般的衣服,舉止親昵的態度。她將頭發撥到耳後,直直地看著穆梨若道:“介意,從頭至尾都介意。”
何必委屈她自己呢?宋寒洲從來也隻信穆梨若,隻站在她身邊,不如就撕破臉吧。
讓自己好過點。
扶疏見穆梨若臉上全是來不及藏好的怨毒,好心地反問她:“穆小姐,要換地方嗎?”
蘇宴看氣氛不對,湊了上來,小幅度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又露出職業式微笑來打圓場:“介意你們不早點來。坐坐坐。”
扶疏默然站在原地,她原以為失去宋寒洲是她最不願見到的,但當話說出了口。長久以來積攢在心裏的怨氣與不甘,卻消散了點。
“別客氣,這頓飯早晚也是聚在一起吃。在會議室不如在這裏。”蘇宴像小時候勸同學間和平相處的班長,拉著他們一同坐下。
正巧的是,這家餐廳上餐習慣是菜齊了一起端上來。他們推辭的功夫裏,菜擺了滿滿一桌。蘇宴見狀,笑意更甚:“正好,菜也上齊了。我們兩個人吃也是浪費,一起吧。”
“扶疏姐你還沒吃飯呢。快坐下。”蘇宴拉著她回到了原地。
扶疏看著精致的刀叉,銀製的餐具泛著金屬質地,纖塵不染,映出她微微上揚的眼線。
她什麼也沒做,為什麼要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感到羞愧、憤懣、無措而避之不及呢?
扶疏施施然坐下。
一場詭異的飯局,在蘇宴和穆梨若的極力促成下形成了。
穆梨若見了她的態度,也沒了之前那般氣焰。她無視了扶疏,坐在一旁自顧自玩手機。
宋寒洲剛坐下,就順手拿起桌子上的菜單往穆梨若麵前遞了遞,低聲問道:“看看有什麼想吃的。”動作十分自然、嫻熟。
神仙情侶,不為過。
蘇宴在側撐著腦袋,連連讚歎:“宋太太真幸福,不愧是被宋寒洲宋總捧在手心上的人。”
蘇宴的話像刀子,深深地紮進她的髒腑,偏偏刀口鈍重,如同一場遲來的行刑。
扶疏眼裏慘淡。她可以不在意穆梨若,卻無法不在意宋寒洲。
穆梨若被宋寒洲哄得高興,隨口又點了幾樣菜,來了興致問道:“這道鬆露鵝肝是限定菜,來了也不一定有呢。不知道蘇總用了什麼辦法?蘇總家裏一定很有錢吧?”
蘇宴揪了揪眼前的劉海,又喝了口甜酒,謙虛道:“嗬我還在創業階段,跟宋總比不了。”
“創業啊?”穆梨若如有所思地看了眼扶疏,露出虛假的笑意,“創業也很厲害啊。雖然確實不是人人都比得上寒洲哥哥這麼厲害的。”
宋寒洲低著頭切牛排,一言不發。
蘇宴拿起餐具,切了塊鵝肝,當著宋寒洲擱在了扶疏盤子裏,不疾不徐道:“我是沒出息,厲害的是我媽。我隻是投胎投得不錯,趕上她創業成功,在時尚領域站穩了腳跟。說起來,小的時候,我還總問我媽,為什麼有這麼多漂亮姐姐要親我。長大了才知道,不是我,是Mrs.Nataly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