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明明說過把二伯屍體送回家了,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嚴橋並不吃驚:“就像是燈光吸引飛蛾,屍女對屍體也有這種吸引力。”
二伯身上穿的深藍色的手術服,前襟敞開,露出從胸腔到肚子的Y字型刀口。刀口被黑色的線縫起來,粉色的血水和一些淡黃色的組織液持續不斷地從縫線下麵滲出來。
我看不下去,轉過頭問有沒有辦法製止二伯詐屍,免得嚇到二嬸和孟萍。
我剛問完,頭皮就疼了一下,扭頭就看到嚴橋兩指間捏著我的一根長發。
嚴橋將頭發纏在二伯的右手大拇指上,然後打了一個死結。做好完這一切後,他看看我,然後看看二伯的左手大拇指。
我立即反應過來,自覺的拔了一根頭發遞給他。
嚴橋以同樣的手法把頭發係在二伯的左手大拇指上。
“你的頭發,算是用屍女的力量牽製屍體,不過這隻是暫時的,兩根頭發,至多能撐一天而已。如果想徹底斷絕這種情況,你必須要遠離屍源。”
兩根頭發撐一天,那十根頭發撐五天,一百根頭發撐五十天,犧牲幾根頭發就不用擔心二伯會帶著驗屍後的傷口到處跑,我覺得這個辦法很好了。
至於讓我遠離爹和二伯,我能到哪裏去,難道要回學校過暑假?
我本想請嚴橋晚上幫忙把二伯的屍體搬回去,免得孟萍和二嬸回家後找不到以為二伯丟了。
結果還沒到晚上人少的時候,在醫院裏對我又打又罵的孟萍哭哭啼啼跑過來。
“姐,我爸丟了,我媽快哭死了。”
我編了一個理由,說警察見我回家早,就把二伯送到這邊了。
我家與二伯家離得非常近,加上有嚴橋幫忙,送二伯回家並沒有費多少工夫。
二嬸一見到二伯,立刻撲上來哭嚎著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我伸手想拉起二嬸,卻感到手臂像被一把細針紮到了。我朝四周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我扶起二嬸,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始終覺得周圍有一雙眼睛在窺視著我們。
二嬸現在隻顧得哭,我給她和孟萍做了飯,端上桌的時候,二嬸抬頭看了我一眼,我卻看到一個模糊的淺灰色影子依靠在她身邊。
一開始我以為是自己眼花,但是那影子竟然抬起頭朝我看過來。
我手中的碗掉在地上,熱湯潑在腳上,疼得我跳了幾下,那影子竟然咧開嘴笑起來。
“你幹活能不能細心一點。”二嬸說了我一句。
我揉揉眼睛,看到那道影子慢慢融進二嬸的身體裏。
我忍了又忍,還是把想說的話憋了回去,然後退出去,立刻跑去找嚴橋,問他有沒有可能是之前驅鬼沒有驅幹淨。
嚴橋聽我說完後,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醫院裏陰氣重,有些東西會附在體虛的病人身上,跟著病人一起回家,你不需要擔心。”
嚴橋讓我盛了一碗湯,他伸手在碗口一拂,碗口的熱氣瞬間消失了。他讓我把湯端給二嬸。
二嬸喝了湯之後,臉色稍微紅潤一些,我也沒再發現她身邊有任何請奇怪的影子。
我陪二嬸坐到傍晚,正打算回家,聽到孟萍忽然大喊一聲:“著火了。”
我以為是廚房失火,連忙跑出來,卻看到村口的位置升起一團濃煙,風不大,那團煙聚在一起緩緩地往上升,半天不散,形成一團詭異又古怪的形狀。
我聽到身邊的嚴橋低聲說了句“奇怪”,想問他哪裏奇怪,他卻叮囑我立刻回家,自己朝著失火的方向去了。
而回家的路上,我也通過其他村民的描述,知道了起火的原因。
原來是偷香燭店的三個小混混被教訓了一通後很不服氣,一根火柴點著了香燭店堆放在門口的紙錢紙馬。
我家院子的一角也放著香燭店送來的紙車花圈,還有十來捆黃紙錢。現在正是夏天,天氣悶熱,但是爹臨死前交代我等著伯父回來處理後事,這些東西已經和爹一樣,在院子中待了幾天了。我到家後立刻給爹添了三炷香。
然後坐在堂屋裏等嚴橋回來。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一陣敲門聲。我猜是嚴橋回來了,連忙去給他開門。
但大門一打開,刺耳的哀樂平地炸起。驚得我渾身寒毛直豎,我正要立刻關上門,卻被門外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