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係列】 雙子星球 (下)
賈雙雙,如果時光倒回,我不會和你背馳而走,我會緊緊拉住你的手,帶你去幸福的雙子星球。
雙雙【5】2005年11月1日 7:00PM-8:00PM
戴家文看了我好久,看我沒有回答,突然自己笑起來:“你終於也有害怕的表情?我一直以為你遇到任何事都是笑臉相迎活潑開朗的。”
他原來在耍我,我哼了一聲假裝生氣,走到醫院的花園裏,他在後麵追我,關心地說:“你別生氣了,你生氣會犯病的。”
“誰要你關心。”我賭氣地應他。朝外麵跑去,可是我忘了我是個病人,剛才一陣心絞痛讓我的臉色有些發白,我不想戴家文看到,我更怕他把這個消息傳遞給單單,我假裝鎮定沒事,推上單單的自行車騎了上去。
可是我心絞痛更加嚴重,我蹲在地上,滿頭大汗,戴家文趕緊過來扶我坐到附近的咖啡店裏,送著水讓我把藥吃了進去。
咖啡店在放藍調音樂,戴家文從一進來就握住我的手,找藥,喂水,輕拍我的背。
我側頭去看他的臉,細密的光線從頂端打到他深邃的臉上,他棱角分明的俊臉上露出一絲絲惆悵。
我突然有些悲傷,如果我沒有這個病,我就可以用賈雙雙的身份和他做朋友了吧。
有個關心自己的朋友感覺真的不一樣,和以前那些吃喝玩樂的同學不同,你感到他是真的關心你,希望你好。
戴家文看著我的藥瓶子問:“你為什麼要把藥放到維生素的瓶子裏?”
我搶過我的藥瓶子:“和我你又沒關係,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戴家文一愣,臉上立刻變得僵硬。
我把藥瓶塞回包包裏,舒緩了一下心情,沒那麼疼了。
我開始吃他點給我的藍莓蛋糕,我又想到了賈單單。
小時候她生日,媽媽買了一大塊的藍莓蛋糕給她吃,我趁她沒放學,先從冰箱裏拿出來吃掉了。
她回來看到冰箱裏空空的,指著我大罵說:“賈雙雙,你真討厭。我一點都不喜歡你。”
賈雙雙這麼討厭我,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總做一些讓她討厭的事。讓她暴怒,就是我覺得最開心的事。
“在想什麼?”戴家文問我。
“在想你會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呢?”
戴家文臉上一紅,估計沒想到我會這樣問吧。
他咳嗽一聲:“賈同學……”
“叫我單單。”
“單單……”
“開玩笑的啦,看你害羞的。”我笑了笑,逗人尷尬的感覺真不錯。
反正我不是賈單單,我是活在賈單單皮囊後麵的賈雙雙,我可以說出所有我想對戴家文說的話,把尷尬和責任都丟給賈單單。
我就如賈單單說的那樣,自私自利,虛偽又虛榮。
單單【5】2005年11月4日 單單自述
賈雙雙又拿了一堆維生素和鈣片,在房間裏把它們排成一排放在玻璃桌上。
她今天有點不一樣,沒平時那般喧鬧,而是很安靜地換了校服,掛在房間的架子上,然後玩著桌子上的雙子項鏈。
不知道為什麼,她每次看到雙子項鏈的時候目光就變得很安靜,還有一點點察覺不到的憂傷。
我在房間裏靜靜地坐著,聽著隔壁賈雙雙的聲音,我記得從她搬到我隔壁之後,我就有了一個隔牆聽聲的毛病,那堵牆很薄,是一塊木板。
賈雙雙在打電話,在唱歌,在走路,所有的聲音,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包括她把那些維生素和鈣片的藥丸放在玻璃桌子上像洗麻將一樣滾來滾去地撥弄。
那些聲音窸窸窣窣的像是有生命力,我每次聽到心裏都糾結成一片洶湧的海洋,仿佛那些藥丸承接的是賈雙雙的生命。我每次隻要這麼想,就會渾身顫抖。
我曾經問過媽媽和爸爸,他們總是很回避這個問題,他們隻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要對賈雙雙好,無論她做了多少壞事。
賈雙雙到底做過多少壞事呢?撕壞我參加表演的裙子算不算?提前吃掉我的生日蛋糕算不算?總竭盡所能的羞辱我算不算?開生日會用奶油抹我全臉算不算?
我忍受她,我嘴上總說我討厭她,可是我真的那麼討厭她嗎?
為什麼我每次看到她調皮的笑容和偶爾悲傷的眼神,內心都會跟著她一起微笑和悲傷,哪怕是她有一次在家裏發燒,我也會請假在家裏衣不解帶地照顧她。
賈雙雙隻有在生病的時候才有口德,才會知道安靜,長長的發鋪散在枕頭,大眼睛眨呀眨呀乖巧的看著我,真像一隻乖巧的麋鹿。
這麼多天,我想起太多關於賈雙雙的事情。我不知道我腦子出了什麼情況,可能是我穿上賈雙雙的衣服,就進入了她的思維。這太可怕了。
我和賈雙雙互換身份好多天了,她的臉漸漸消腫了,我和賈雙雙商量要把身份換回來,她問:“單單,你真的很想和戴家文做朋友嗎?”
其實我真的不清楚我為什麼那麼想靠近戴家文,我認識他是在學校的辯論賽上,他豐富的陳詞和犀利的辯解把對方逼得一言不發,我欣賞他身上的從容淡定。
好像是因為這個原因吸引了我。
我突然想起了藍希,我對賈雙雙說:“你給藍希吃了什麼迷幻藥,我無論怎麼樣都罵不走他。”
賈雙雙在我旁邊竊竊地笑:“其實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在被人打暈的時候我拖他去了一次醫院,他把我當救命恩人了吧。怎麼,你覺得他好?”
我麵色一窘:“別瞎說,我隻是覺得他實在太忠犬了。”
賈雙雙把臉湊到我麵前,似乎要看穿我臉上的破綻,然後意味深長地笑著說:“我親愛的姐姐,那個男生是不是激發你的慈母細胞了?他的確很可愛哦。”
賈雙雙說完話,我作勢要打她,她飛一般地跑開了。此時短信跑了進來,藍希說:“雙雙,我們明天去看動漫展吧。”
這真是一個熱情如火的男孩子,你很容易在他眼睛裏看到歡喜和悲傷。雖然喜歡打架,喜歡抽煙,不好好學習。但是卻總是青春奔放,用熾熱的目光看著你。
可惜我是賈單單,那個成績永遠排在年級前三名的賈單單,她想要結交的朋友,是要像戴家文那樣出眾有才華的,絕對不可能是這個在學校以打架和泡妞出名的小男生。
雙雙【6】2005年11月5日 10:00PM
我和雙雙過完今天就要換回來了,一個星期的好學生生活再煎熬也總歸是過去了。
我總結了一下賈單單的生活,她沒有朋友,她學習刻苦,老師喜歡她,同學對她敬而遠之,她的抽屜裏沒有藏一本漫畫,也沒有放一袋零食,她在本子上寫下的願望是要考上清華,她的名字永遠出現在學校的紅榜前三名。
她居高不下,沒有一點生氣。所以我去了之後,幫她考了幾場亂七八糟的考試,還在學校的唱歌比賽上大跳豔舞。
考試是我故意的,跳豔舞真的是我的特長。
本來是學校一年一度的唱歌比賽,每個班要派一個人參加,可是他們班唯一能參加比賽的同學嗓子啞了。老師隻好在班級裏重新招募,所有同學都低下頭,仿佛沒聽到老師的問題。
我看老師麵臨尷尬的場麵,就自告奮勇了。
原諒我又一次戴上了單單的雙子項鏈,從萬聖節的舞會後我一直忘記還給她,或許這是一種私心。
我穿上我最喜歡的雪紡白色長裙,腰間係一條桃紅色的褶皺腰帶,化上我平時最喜歡的海洋妝,所有人都被我震撼了,我看到戴家文的眼鏡差點要掉下來。我邊跳邊唱張惠妹的《火》。
我感受到台下所有的哥哥姐姐叔叔嬸嬸們熱情的互動,我的舞蹈是景安最好的舞蹈老師教的。
在明陽的時候不算出眾,來到這個以學習為主藝術為零的外國語學校,簡直就是鶴立雞群。
戴家文給我送花的時候,我高興得一把捧到懷裏,據說後來這一幕在他們校園的新聞上成為熱點新聞。
我帶著戴家文去廣場上開小卡丁車,我開著卡丁車橫衝直撞。
戴家文衝我大喊:“賈單單,你別鬧了,快給我下來。”
我才不聽他的話,我還是拚命開著,越開越快,他直接把車停下衝到我的車麵前用身體攔截,我很無奈隻好下車。
“你真無趣。”我說他。
“我隻是不想送你上醫院。”
“我說過,別再和我提我的病,再提一次,我就不理你。”我真的很怕他以後會說漏。
“賈單單,你到底在怕什麼?我覺得你好像在找死。”
我推開他,歇斯底裏地喊:“你才死,你死八輩子都活不過來!”我可以容許我自己提死字,可是不能容許別人對我提。
我說完,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麵。
我蹲在地上嚶嚶地哭。誰都不知道,我有多懼怕死亡,從我得知自己有心髒病的時候,我就天天被死亡侵蝕,那種像螞蟻一樣撕咬你內心的痛沒有人能明白,我假裝開心,搗亂胡鬧,都隻是希望自己能快樂一點,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今天一點也開心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