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輕晃,便見美人微仰,距離拉長。
薛巧抿了抿唇,輕輕地揚起一點弧度,是一個不太完整的笑,生長成一份該有的得體。
那人頓了頓,微微側過頭看她,腳尖順勢一轉,人停在約摸一尺的地方,不再動作。
些許的霧雪氣息隨著那人的後傾抽離,薛巧壓了自己的那份無必要的虛擾,隻嗅得殘留的半腔甜膩,心裏不由得產生一絲疑惑。
從冷生生的黑衣少年到妖冶勾人的天聖教主……這次許某人變化也太大了。
薛巧低頭瞧了瞧自己遍布血痕紋路的肌膚,握拳間一股強悍的力量無聲湧動,思緒有一些發散。
這十年……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很長的十年呢。
而幾息之前,鄭束秋從眼前少女輕揉喉結的舉動中回神,下意識向後趨身退去。
烏發下耳尖微紅,幸好也無人將這黑緞捧起欣賞這一抹濃麗的豔色。
動作間餘光瞥過少女那客客氣氣的笑容,頓住的動作快於紛亂揣測先一步生效,後者後來一步無處發力於是換到腦子裏吵吵鬧鬧。
……她不高興了。
想不明白。
……她還在生氣。
笑的好難看。
還在笑。
到底在氣什麼啊這。
小妮子腦子裏頭東西奇奇怪怪。
……算了不會想明白的不想了。
鄭束秋抿了抿唇,深感懊惱。
超出距離的湊近本是出於玩笑逗一逗弄那不知自己扒掉自己身份的小妮子,沒想到被湊上來反將一軍也就算了,還不知道為什麼又把人給惹毛了。
這妮子果然脾氣壞的很,還蠢巴巴的。
她小時候見過自己的臉,雖然自己身上發生了一些變化,但五官模子在那裏,認出來想必不難。
上來不報名字也不報兒時身份,隻說些“師從洪三”,又把彼岸魂的特征顯露出來,擺明了不想認人。
不想認人還把洪三的名頭報出來——衛府並未刻意隱瞞,幾年前他打聽一下就知道葉文卿的遺女已被洪三接走撫養。
這都不能說自曝線索,隻能說一一對應了。
至於之前動手動腳什麼的。
長大了……不對,果然還是被洪三教歪了麼。
不過這也是多年沒見也沒和自己生疏的一種表現吧。
已經選擇性忽略少女已經忘了自己的可能,鄭束秋繼續選擇性忽略了某人小時候的某些劣跡,思路自顧自地朝美化方向一發而不可收拾。
喏,還是要想辦法讓她高興一下吧。小時候就有點偏激,跟著洪三混了那麼久總不能指望負負得正吧。
想到這裏,鄭束秋輕輕舒了一口氣,他又掛上一抹弧度好看的笑不緊不慢地勾人,整個人看不出情緒來,紅光流轉的雙眸裏有過一點點笑,又迅速埋了下去,道:
“洪三算是本座半個師兄,你既是他的徒弟,又身負彼岸魂之能,就補上本教的右護法一職吧。”
聞言,薛巧鬆了拳,點點頭,眼神懇切:
“那教主大人,或者說天聖子,您能先把那個已經冷成秤砣的彼岸之災預言從自家還熱乎著的右護法身上給撤了麼?”
鄭束秋垂了垂眼,道:
“右護法不妨先猜一猜,本座是第幾任天聖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