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突然看到走廊裏有個人影,我一陣緊張,那人卻已經走過來。我抬頭一看竟然是鄭凱文。他獨自一個人的時候身影總是那麼孤單,那麼清冷。就像那時候在濱江大道上那樣,好像這整個世界隻有他一個人。
他也看到了我辦公室裏的光,折過來敲了敲我辦公室的門,我裝作正在工作並沒有看到他,直到他走進來我才抬起頭說:“鄭先生,你回來了?”
他笑了一下,“在餐廳不是見過了麼。”
我擦汗,我就是不會撒謊。
“這麼晚了還加班?”他已經走過來在我對麵坐下了。
這個偌大的樓層裏仿佛隻剩下我們兩個人,我覺得空氣有點凝固,流動的特別慢。時間也就一點一滴地慢吞吞的走著,他終於伸手過來把我麵前的文件夾合上了,然後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剛要開口拒絕他又說:“太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回家不安全。”他看著我,忽然笑了一下說:“你不會又要拒絕我吧:”
“那我們走吧。”我站了起來。
車子停在樓下,三十分鍾的車程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說,我有如坐針氈的感覺。
這時候我伸手去推車門,夜風呼地吹過來,涼得刺骨,我才想起來回頭對他說:“鄭先生,謝謝你送我回來。”他看著我,直到我下車走到公寓樓下去開門也都沒有說話,然後我看到他把車子倒出了小區,才轉身去開門。
隻是這樣嗎,原來他隻是要這樣而已。
我不禁有些嘲笑自己,我失落個什麼勁兒啊。
這時突然一個人從背後抱住我,我驚得啊啊大叫,那人忽然低聲說:“是我。”
我一聽那個聲音,驚奇道:“凱奇?”
他果然笑嘻嘻站在我背後,我狐疑地看著他,說:“你怎麼在這兒?”
“我在餐廳等了你半天你都不來,餐廳關門把我趕出來了。我沒辦法就到這裏來等你,我就猜到你把我給忘了,原來是跟我二哥約會去了。”
我一看表,都已經快十二點了,急忙內疚地說:“不好意思,我加班加的忘記了。”
“那還不快開門,冷死人了。”我一開門,他就立刻衝進大樓,管理員也還來不及問這隻兔子誰家的,他已經飛快地溜進電梯了。
這個不盡職的管理員!
“這房子是我二哥替你安排的?”他在房間裏瞎轉悠,東摸摸西碰碰:“還不錯,想不到我二哥細心起來還挺討女孩子喜歡的。”
“誰說他討我喜歡。”我走到咖啡機旁倒了兩杯咖啡,一轉身,咣當一聲打翻了手裏的兩杯咖啡。鄭凱奇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背後,像個神出鬼沒的幽靈,睜著一雙空洞的深褐色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被那眼神看得發慌,推開他問:“看什麼?”
“你是不是喜歡我二哥?”他伸出手把我困在他懷裏,低頭湊近我的鼻尖。我窘迫地背靠牆壁站著,身體不由自主地挺得筆直,眼神卻毫不畏懼地正視他,大義凜然地說:“我不喜歡他。”
是真的,我不喜歡他。我不敢喜歡他。
“真的?”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好似一團棉花,在我耳邊癢癢的。我剛想要開口,他卻已經吻了下來,他的唇滾燙的印在我的唇上,一時間我要說的話梗在了喉嚨口,眼睛睜得老大,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麼我呢……”
我被這一句驚雷劈傻,他卻已經將我推倒在沙發上。
“凱奇,不是這樣的……你要幹什麼……你等一下……你說什麼……”當我意識到他的意圖時,奮力掙紮起來。
他的身體在我之上如泰山壓頂。我的掙紮幾乎是徒勞的,我伸手往沙發旁的茶幾上夠什麼東西,可是觸手所及的東西卻統統離我而去,連台燈都終於撲通一聲跌在地上。
黑暗如同他的身體一樣將我壓倒。
我知道我逃不掉,我從來沒有逃掉過。
在愛情這場戰爭裏,我從來都是敗兵。
就在那一刹那,他忽然用手撐起了身體望著我。我們之間保持著兩個拳頭的距離,沉默地對視著。房間裏靜得嚇人,滾在地上的台燈已經不亮了,這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它牽動了保險絲,吱吱兩聲,整個房間也陷入了黑暗。
他問我:“洛心,你哭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哭了。
他拉著我坐了起來,輕輕地擦去我眼角的淚水說:“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鬧著玩……”
房間一瞬間便得漆黑,外頭的月光混沌不安。
忽然一陣悶雷從頭頂滾過,緊跟著就聽到劈裏啪啦的雨點落在玻璃窗上。
座機突然在這個時候響了,他把電話拿過來遞給我說:“接電話嗎?”我拿過電話,平靜了一下聲音輕輕地說:“喂?哪位?”那邊沒有聲音。這種沉默在漆黑的房間裏忽然變得十分詭異。
我又“喂”了一聲,還是沒有聲音,正要掛電話,電話那頭傳來鄭凱文低沉的聲音:“你還好嗎?”
聽見是他,我不自覺地望了鄭凱奇一眼。他似乎也有所察覺,站起來走到窗邊去。我說:“怎麼這麼問?我很好啊。”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說出來我突然很害怕,我覺得他似乎正在什麼地方看著我,而我對他撒了謊。
鄭凱文頓了頓,說:“沒什麼。我隻是擔心你……你沒事就好。”
“我……正要睡下。”說完以後,我們彼此都沉默了。
我對他撒了謊。
這一年多來,我從沒有對他撒過謊。
“還有一件事。”他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十分低沉。“那天其實……”
我已經知道他說的哪天了,我們之間還能有哪天。但是我多怕他說出來讓我無法接受的話,比如說“對不起”。往往這三個字,才是最不負責任的表現。
可是他說:“……其實我想吻你很久了。”
我的心竟然撲通一下,落回了原位。
他的語氣還是那樣淡淡的:“不打擾你休息了,明天見。”
我掛上電話,卻一點都輕鬆不起來。擱下電話正要站起來去開燈,鄭凱奇卻大喊一聲,嚇得我手一抖,差一點直接摸到電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