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頭向房間裏看過去,鄭凱文正抬手抓著額頭上的冰袋。
“他好像要醒了,你什麼時候過來?”
“我在香港,馬上就搭飛機過來。”
“什麼!”我七竅生煙,“你老板病得不省人事,你竟然丟下他一個人回香港,虧你還是他的心腹,我看你根本就負心。”
阿昆沒等我把話說完,就直接掛電話。
我憤怒地扔開手機,走回到臥室的時候,鄭凱文大睜著雙眼看我。
“你怎麼在這裏?”他問我。
“阿昆給我打電話,讓我過來。”我走到桌子旁把暖壺裏的粥倒出來,說:“你病得這樣不省人事,誰都看不過去的。”
“本來隻是有一點小感冒,可能是加上水土不服,才變成這樣。”他扔掉冰袋,摸著額頭。
“你都來上海幾次了,還會水土不服?”這謊話真拙劣。
我把粥送到他手裏,他喝了一口,突然說:“怎麼會有幹貝粥?”
“我在家裏……”為了不讓他覺得我是為了他才這麼做,故意笑了笑,說:“是言曉楠煮的,我看有的多,就帶一點過來。”
他低頭默不作聲地喝著粥,然後慢條斯理地問:“我睡了很久?”
“大概一天多了吧。”
“你一直在這裏?”
“沒有……中途回家過一次。”我慢慢擰緊暖壺的蓋子,“我該走了。”
是啊,我得走了。
本來我就不應該留在這裏,現在已經快要越界了,我不能讓自己再邁過雷池一步,那樣我還怎麼能回頭呢。
我走到椅子旁拿了外套穿上,不經意伸手往脖子上一抹,頓時傻了。
項鏈呢?
我低頭在桌子下找,在椅子下找,到客廳裏找,沙發上,茶幾上,廁所裏……鄭凱文看我反常的舉動,也好奇地問我:“你找什麼?”
“我的項鏈不見了。”我急得滿頭大汗。
他倒很鎮定,說:“什麼時候發現不見的?”
“我昨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戴著的。”我在包裏胡亂翻找,結果發現手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沒電了。現在也沒心思管它,稀裏糊塗把包裏的東西倒出來找了一遍,也沒有看見。
“你去過什麼地方?”
我努力回憶著:“我……昨天去了公司,然後就到這裏來,回過一次家,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的。”
“我陪你去找找。”他說著,已經穿好衣服,拿了桌上的車鑰匙往外走。
“喂。”我急忙拉住他:“你還病著呢。”
他回過頭來向我笑了笑,搖頭說:“已經完全沒事了。”
我將信將疑地看他:“真的?”
“真的。”他反手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走,說:“我開車帶你去找,可以快一點。”
我的心又開始亂跳了。我好像告訴他說:鄭凱文,你不要對我這麼好!不然我會以為你愛上我了,不然我會離不開你,不然我真的會昏了頭,為了你不顧一切,就像當初我對江洋那樣,不顧所有人的反對也要在一起,最後,卻被他拋棄了。
他開著車,我們一路到了家裏,言曉楠也已經不在家了,可能出去拍夜裏的外景照了。家裏沒有,又到公司一趟。半夜裏保安也好心的陪我找了一通,也還是沒有。沒有了,真的沒有了……我竟然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鄭凱文也陪著我蹲了下來,慢慢地抹掉我的眼淚,說:“還有地方沒有找過麼?”
我慢吞吞地搖著頭,然後突然想起來說:“我昨天去過一次工地。”
他毫不猶豫地站起來說:“那走吧。”
“可是,可是現在已經很晚了。而且掉在工地上不一定找得到了,那裏都是雜草都是磚頭……鄭先生,不用了。”
我雖然一路吵嚷著,還是被他拖出了大廈,送上了車。
“不去找怎麼知道呢?”
他替我拉好安全帶,發動車子向外灘方向去了。
天雖然很黑,卻因為工地四角掛著鎂光燈,亮堂的像是大白天一樣。
我一看見四處都是亂石雜草就泄氣了。鄭凱文卻一下車就脫了外套鑽到了工地的碎石堆裏去。
“你還記得大概是在什麼地方走動過麼?”他問我。
我回過神來,看了看四周,指著昨天白天我站著的地方,說:“這裏,我當時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