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珊正喝著水,險些將水噴了出來,她急忙抹了抹嘴。
“你說什麼?”她頓時便睜大了一雙黑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他樣子認真得讓人不容懷疑,但是這一句……
“開玩笑的。”他輕鬆地說。
芷珊嚇出了一身冷汗,這玩笑開得有些大了。
他反倒笑起來:“看來我也並不是很受歡迎啊,不然你怎麼會嚇成這樣呢?”
“不是……不是你……是我……”芷珊有些語無倫次了,所以隻好閉上嘴巴。
其實這些年她也有不少追求者,但是每次她都以各種理由搪塞了過去,以至於林妙境曾經深深地懷疑過她的性取向。
她從不解釋,從不說明,從不談及自己的過去。
她就像是活在一個玻璃罩子裏,周圍的世界都在她左右,卻永遠無法靠近她。
而能夠取下這個罩子的人,是誰,她並不知道。
她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於是便看著他說:“不如,我講個笑話給你聽吧。”
這一招她以前是用來對付葉長卿的,因為他老是板著個臉,所以她積攢了很多笑話,動不動就逗他笑。可是他還是很少笑,他總是說:“喬芷珊,你講的笑話怎麼一個都不好笑呢?”可是她還是鍥而不舍地講著,講了很多很多並不好笑的笑話。
人家烽火戲諸侯,是為了博美人一笑。
她喬芷珊笑話一籮筐,就是為了博他葉長卿一笑。
其實說再多不好笑的笑話也沒有關係,隻要能有一個能讓你笑了,我也就開心了。
鄭凱誌靠著辦公桌站著,芷珊於是開始說:“有隻母猩猩在路上走,一不小心踩到了什麼,結果一看是一坨猿猴的糞便,它很惱火。結果猿猴就過來幫她擦幹淨,擦著擦著就有了感情。後來其他動物看到猩猩和猿猴在一起,都覺得很奇怪,總是問東問西的,於是猩猩和猿猴就會這樣告訴人家:‘就是踩到猿糞了唄。’”
鄭凱誌聽了以後忽然便笑了起來,而且還笑得很大聲。
芷珊也跟著笑了起來。他笑完了,看她說:“看來以後走路不要太小心了,不然就踩不到猿糞了。”
芷珊再一次低頭笑了起來,剛開始的時候以為“緣分”是一個詞。
後來才知道,“緣”和“分”是不一樣的。
她和葉長卿就是有“緣”,可惜無“分”。
若是無緣,就不會到現在還總是有意無意地碰到了;若是有分,就不會各奔東西,天涯兩端了。
她無法忘記最後那一天,他衝出醫院在磅礴大雨中尋找奔跑的背影。
他那樣聲嘶力竭地喊著她的名字,直到嗓子都啞了,還仍然在喊。
“喬芷珊,你快給我出來!”
她明明看到他從眼前走過,卻再也無法伸手觸及他一分一毫,她眼前的灌木叢仿佛是一道巨型的城牆,將他隔絕在她千裏之外的地方。
“喬芷珊,你不要讓我找到你。如果讓我找到,你就死定了!”
“芷珊,你快出來!”
“芷珊,我找不到你……”
“芷珊,我求求你,你出來吧……”
“芷珊,你在哪兒,我錯了還不行嗎?”
她哭到無聲,淚水同雨水一起離開身體,可是卻無法再靠近他一步。
她知道他再也不會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