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飲水飽
回到瑪旁雍錯湖邊住宿地已近傍晚,陪伴我走過萬水千山的鞋子終於不堪重負,咧開了嘴。我看著慘兮兮的鞋子,沮喪極了。想想才出來幾天,腳上的“戰靴”就抗議罷了工。在這樣的路上恐怕想買雙軍用膠鞋都很難,沒了鞋穿是多麼痛苦的事。盡管木木把他那雙44碼的涼鞋無私地給了我,慷慨地說“:拿去,免費提供,走完全程都沒有問題。”可是我的腳一套上,真真地像隻船。我不嫌鞋醜,但起碼也要行走自如啊。
正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好心的老王從車上翻出了502膠水,高高舉著的得意地衝著我笑。望著那小小的像“紅旗”一樣的膠水,我心裏立刻升起了“紅太陽”,頓時有了希望和方向。老王一把拿過我的鞋,邊低頭粘鞋,邊說:“我老王修的鞋最結實,保證你走完兩個阿裏。”我感激地看著老王,眼眶裏的眼淚好像在高原上張力特別的大,默默地用照相機留下了這悠悠而綿長的畫麵。
我很珍惜路上所遇見的好人,不僅僅他們給我帶來了幫助和快樂,更因為這份恩情給我帶來更加深遠的一切,簡單純粹得如同那一池湛藍。
瑪旁雍錯旁邊有個極物寺,從極物寺遠眺著美麗雍容的聖湖,廣闊無邊。那些執著的印度香客相互攙扶著一步一停地緩緩向山頂爬著,很多高原反應嚴重的香客臉色刷白地倒在半山腰,嘴裏使勁喘著氣,但他們仍然篤定得如螞蟻一般堅強。我們爬上高高的極物寺的時候,整個山體被夕陽染成了金色,山上的經幡隨風飄揚,風裏帶著經文的聲音。
我得意地拖著木木送我的像船一樣的涼鞋,一圈圈地轉著瑪尼堆。瑪尼石和牛頭角被一層層整齊地堆砌在塔欽上,都快有一個大人般高了。空氣裏彌漫著靈魂重生的味道,那刻入岩體的六字真言如嵌進膜拜者的骨頭裏,訴說著萬年的衷腸。
老王指著高高的瑪尼堆中的一塊彩色瑪尼石,眼睛放著異樣的光芒,高興地說:“這塊是我放在這裏的,是去年我來還願,放到這裏的。”老王的彩色瑪尼石在灰白係的瑪尼堆裏異常的突出,顯得格外的醒目和耀眼。我想,神山聖母肯定會格外關照著老王他們,因為他們是好人。
今晚住宿地的海拔更高,天氣似乎比昨晚更冷。這裏除了藏人以外到處都是印度人和夏爾巴人,他們相互間用眼睛說著話。我們把行李搬進了一間簡易的平房,還不錯,至少可以禦寒。壩子中間就地掘了坑,搭起了兩間野戰廁所。我們沒有過多的食物,但兩頓的口糧還是很豐富,方便麵和罐頭足可以讓我們添滿肚子。我似乎沒有太好的胃口。這裏的水都不太熱,估計和海拔高有關,開水不可能達到沸點。我就著用溫水泡發的麵條勉強吃了幾口,陪著莎莎說著話。莎莎的高原反應很奇怪,在眼睛周圍,皮膚幹裂而且紅腫,眼淚一個勁地流。我同情地看著莎莎。莎莎委屈地說:“一路都是‘錯’,結果我的眼淚都快流成了‘錯’。”
為了明早看日出,我和莎莎倆早早地鑽進了睡袋,可是怎麼也睡不著。於是我倆躺在睡袋裏繼續聊著天。阿亮、木木、小傑和小妹他們四人到前麵的一個小甜茶館聊天吃麵去了。“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莎莎躺著忽然吟出了這首詩。一直沒有問莎莎感情生活,但我能感覺到她的內心絕對沒有展現出的那樣快樂,反而有著一顆脆弱敏感的心。看見快樂的莎莎忽然這麼消沉哀怨起來,著實讓我吃驚。為情所困為情所傷的人又何止我一個呢?
莎莎繼續說著:“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相識、相知、相愛,是真正用心地投入了。現在沒有了,就是緣分盡了。讓我們記住在一起時彼此的好就行了。你說如果感情能永遠停留在初見時,該多好。”又是這樣的哀怨,我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即使如此的解脫,也隻是在血淋淋的事實麵前的無奈和牽強。
“女人在最初的時候,都是童話裏的善良的白雪公主,向往著愛情,無數次幻想著白馬王子騎著大馬來接灰姑娘的場景,渴望為愛獻上一切。當遭遇了愛的傷和撕心裂肺的痛後,就開始知道玫瑰花光鮮的後麵有著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簡陋人生。”我也同樣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