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他明白她想問什麼,“我早已查過,同辜子棠並無關係。”
轉頭見她那般思索的模樣,顧映寧倒微微笑了。輕拂她的長發到耳後,他說:“不用太擔心,很快就會沒事的。”
然而,顧映寧口中的“沒事”卻愣是沒有到來,反而在半月之後遭遇了一道晴天霹靂。
大概是想給已經連續工作了四年的自己徹底放一次大假,盛夏並沒有立刻去找工作,反而報了一個成人書法興趣班,每日練練字、做些從前想做卻沒有時間完成的事,也算怡然自得。顧映寧自然十分讚同,每天醒來和回到家看見的第一個人都是盛夏,他怎麼會不願意?
書法班每周上兩次課,這天正好不用去,盛夏還是早早的就起床了。做好一頓豐盛的午餐,她打車來到顧氏集團。同前台小姐微笑著打了個招呼,她直接搭乘VIP電梯去了顧映寧的辦公室。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盛夏就感覺到屋內的氣壓低得異常,仿佛台風掃尾般讓人大氣都不敢出。進來側頭一看,果然,在幾個哆哆嗦嗦的下屬前麵,顧映寧麵色鐵青。
“這就是你們給我的答複?”他沉著聲,一字一字說得極慢,然而其中的勃然怒氣和冷到冰點的溫度卻令包括盛夏在內的所有人不寒而栗。
四名垂首立於顧映寧桌子前方的主管沒有一個人敢出大氣,更何況是開口說話。約莫過了一分鍾,靜得隻聽見呼吸聲的辦公室裏終於有人開口,顫抖著嗓子道:“總經理,我們、我們也實在沒有料到S.R.竟殺了一個回馬槍……”
“沒、有、料、到?”他咬牙陰鷙,“那麼我是不是也沒有料到今天我要解雇你?!”
一聽這句話,那名主管刹那間哆嗦得牙齒都直打戰,驚慌失措得仿佛就要哭出來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機會啊總經理!”
抓起桌上那摞文件朝地上猛地一摔,顧映寧怒發衝冠:“滾!都給我先滾出去!”
終於得到特赦令,四名主管頭都不敢抬,垂著首微弓著腰幾乎是下一秒就立馬忙不迭地從虛掩的門飛快溜走。直到偌大的辦公室裏隻剩下他和她,顧映寧一抬頭終於發現了倚靠在牆邊的盛夏。
一怔,他的怫然怒氣還沒有完全消退,因而當他忪愣著看著她的時候眸光裏的銳利戾氣就這麼不遮掩地泄給了她。
回過神後,顧映寧有些不太自然,道:“你怎麼來了?”
顧映寧記得,印象中這應該是盛夏第一次見自己發這般大的火,他竟有些後怕起來,怕她會心生懼意而不再靠近。
然而聽到他的話她卻抿唇微微笑了。
慢慢地走上前到他桌邊,盛夏將食盒放下,柔荑攀上他的胳膊輕輕摩挲,她仰臉問他:“做什麼發這麼大脾氣?很傷身的……真是傷人又傷己。”
她的話語中仍舊是滿滿地關切,顧映寧懸著的那顆心終於穩穩地回到了原地。麵色緩了緩,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道:“盛夏,我不想瞞你……這回我們是栽了大跟頭,若是此關不過,顧氏集團恐怕會遭遇空前的危機。”握住她的手,仿佛心底就能平靜許多,“這個突然衝出來的S.R.公司,根本就是想要顧氏集團死。”
他說完定定地望著她,抿抿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出來:“盛夏,若是我變得身無分文,你、你還是……”
“我本就是身無分文,”沒等他說完她就打斷了他,將他的大掌握得更緊,她迎上他的目光毫不轉睛,“如果你也是,那麼歡迎你來到我的世界,然後和我相依為命。”
夫妻,本就該相依為命不離不棄。
“所以映寧,既然真的已是困獸,那就放手一搏吧,無論你做怎樣的決定,我一直都會在。”
她的目光太堅定又太倔強,掌心裏傳來她的溫度,顧映寧忽然一下子豁然開朗了。到現在他都未搞清楚S.R.為何要將顧氏集團逼上絕路,但他從來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既然有她相陪,便是梁山他也去定了。
仿佛明白他下的決心,又仿佛什麼都沒有察覺到,盛夏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打開食盒將飯菜一格一格地端出來,笑著對他說:“做這清蒸茄子的時候我竟忘了擰煤氣灶的火,等了好久都不見它熟,丟人極了。”
顧映寧挑眉:“那看來今天這道菜是碰不得了。”
她斜睨他一眼:“好啊,那往後也再不做了。”
清蒸茄子是他的最愛,她自然是故意這樣說。
窗外的天氣極好,朗朗晴空,萬裏無雲。和全世界所有普通的夫妻一樣,他們一邊說笑著一邊用午餐,享受初夏季節帶給人的歡愉氣息。
隻要他和她在一起,哪怕是最灰暗的色彩都能寫成最醉人的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