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奢侈而難懂的愛 1.(1 / 1)

第二章 奢侈而難懂的愛 1.

阮惜在迷迷糊糊中飄忽了很久,等到清醒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醒來後映入眼簾的第一張臉竟然是個陌生男人的臉,那個男人長了雙很漂亮的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像隻狐狸。

她有些驚慌,睜著眼睛四處看了看,看到頭頂上雪白的天花板和周圍清一色的白,眼神依舊有些困惑,最後看到自己手腕上正吊著的點滴管才明白自己在醫院裏。

“你……”她半坐起身子,警惕地看著床邊正對著她笑的男人,本想問“你是誰”,可是嗓子幹澀得難受,隻說出一個字就疼得說不下去了。

“你醒了?醫生說你的燒已經退了,醒了就沒事了。不過,昨天真的挺危險的。”容肆聽出她嗓音裏的嘶啞,體貼地遞過來一杯溫水,臉上依舊帶著招牌狐狸笑,自我介紹道,“我叫容肆,是夙願的朋友,很好的朋友,所以不是什麼可疑的人。你可以叫我容容或者小肆,我家裏人就這麼叫我。”

阮惜卻不買賬,隻是接過水杯,小口地喝著,看著容肆的眼神依舊警惕,喝了半杯水,嗓子恢複了一些,才抬頭問:“他呢?”

這個“他”,很明顯指的是陳夙願。

“去買吃的了。”容肆彎了彎嘴角,他笑起來的樣子很漂亮,眼神裏明明帶著壞孩子一樣的痞氣,嘴角處卻有種柔軟的純真。這兩種完全不搭調的氣質在一個人身上融合,而且融合得很好,讓人看了覺得很自然,沒有一絲的矯揉造作。他帶著這樣的笑說話,仿佛一隻狐狸在賣乖,“這家醫院附近有家很好的私家菜館,那裏的湯煲得很好喝,而且對身體很好,非常適合病人喝。”

阮惜沒接話,隻是低下頭去,雙手抱著那隻杯子,眼睛盯著杯子上的那隻貓,不知道在想什麼。

被當作空氣的容肆並沒有覺得尷尬,他就是有這種本事,再冷的場子隻要有他在也會活躍起來。

“說起來,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麵,或者說,你沒見過我,我經常見你……”他說著又削了一個蘋果遞到阮惜麵前,阮惜沒接,他就縮回手來,自己咬了一口,動作流暢自然,“在報紙上。你小時候經常上報紙的,每次都是頭條,我們這些美術班的苦命孩子都將你視為偶像。哎,說起來,你現在還畫畫嗎?”

“不畫了。”意外的是,這一次阮惜竟然回答了他的問題,隻是聲音很低,低到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寧生爸爸死後就不想畫了。”

提到陳寧生,阮惜的臉色明顯地灰暗下去,容肆知道自己開錯了話題,忙掩飾過去:“不畫也好,我也早就不畫了。現在想想小時候上美術班的日子就會做噩夢,夢見自己被一堆顏料吃了,或者比賽沒拿獎,媽媽批評我。”

“媽媽?”阮惜自嘲地笑了笑,“我媽媽早就不在了。”說著說著,竟流了一臉的眼淚。

容肆的眼裏有抹不易覺察的疼惜,他試著安慰她:“別哭啊,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現在你還有夙願,陳先生可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

“他?”阮惜搖了搖頭,“他大概把我當作累贅,巴不得早點甩掉吧。”

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

陳夙願在容肆極力推薦的私家菜館裏買了外賣,又在附近的超市為阮惜買了些日常用品,牙刷、牙膏、拖鞋、毛巾這些。他不太會給女生挑東西,也不知道女生喜歡什麼款式和圖案,就全部選了粉紅色的卡通兔子,選好後頂著收銀員奇怪的眼神結好了賬,整整一大包提著趕回了醫院,剛推開病房門就聽見了阮惜的話。

他大概把我當作累贅,巴不得早點甩掉。

冷冰冰的一句話,讓他瞬間僵在原地,隻覺得手裏的那一袋子粉紅色兔子刺眼又可笑。他站在門口,開門聲已經驚動了阮惜和容肆,阮惜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裏有一瞬間的驚訝,但是很快移開視線不再看他,一點也沒有說人壞話被當場抓包的羞愧感。

是啊,畢竟是那樣大吵了一架,沒有好話也是理所應當。

陳夙願自嘲地笑了笑,將那一袋子生活用品放在床頭櫃上。

隻不過她的話似乎提醒了他,他到底把她當作什麼?他們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係?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是兩個寄住在陳寧生家裏的人,也曾互有過好感,但從未真正交往過。陳寧生死後,將她托付給他,他也從來沒盡過責任,隻是將她送去寄宿學校。隻是這樣的關係。

可隻是這樣的關係,那麼看到她與林美濤的那段視頻,想到她和別的男人有關係,自己又為什麼會那樣痛苦那樣妒忌?甚至會失控說那些難聽的話?

他不明白,恐怕連她也不會明白。

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一聲不吭,放下日用品,放下吃的,又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