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危機 4.
容肆第二天一大早開始動手術,手術進行了整整五個小時,阮惜堅持守在手術室門口,陳夙願在她旁邊,偶爾會問她要不要回去休息,她堅決地搖頭。佘羽瓊坐在另一邊的長椅上,默默祈禱,白楚月則一直在走廊上走來走去,腳步淩亂,一如她焦慮的心。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手術中”的燈才熄滅,疲憊的醫生推門出來,守在外麵的人慌忙撲過去,連聲問怎麼樣。醫生大概也習慣了這個陣勢,不慌不忙地答:“手術進行得很順利,接下來的十二個小時是關鍵,熬過了這十二個小時應該就沒有生命危險了。”
阮惜心中的一塊大石落地,但依然輕鬆不起來,她回頭看了佘羽瓊一眼,佘羽瓊也在看她,兩個人眼神相撞,都有些微微的尷尬,可是卻並沒有躲開。這時候佘羽瓊拍了拍阮惜的肩膀,強擠出一抹笑,堅定道:“一定沒事的,他那麼喜歡胡鬧,閻王見了也怕,不會收他的。”
阮惜點了點頭,眼淚在眼睛裏打著轉,卻沒有流下來。
這是出事之後,這對母女第一次平靜地交談,她們有一個共同愛的人,那個人也許能將她們的關係帶上一個新的台階。
接下來容肆被送入了重症監護室,四個小時內不許探望,陳夙願、阮惜、佘羽瓊還有白楚月都被堵在了門口。
“還有三個多小時才能進去看他,你們先回去休息吧,都不要在這裏等了。”佘羽瓊看了幾個年輕人一眼,眼睛裏少了幾分銳氣,多了幾分慈愛。
阮惜搖頭,白楚月踱到走廊一頭的窗邊站著,似乎是在看風景,但那姿態也似乎並不打算離開。陳夙願看看阮惜和佘羽瓊,打算給這對母女留一點單獨相處的空間,就借口去洗手間,先走開了。
病房門口的長凳上隻剩下阮惜和佘羽瓊麵對麵坐著,突如其來的單獨相處讓兩個人都有些不太自然,一陣漫長的沉默後,佘羽瓊先打破了僵局。
“你恨我嗎?”
聽到這個問題,阮惜有短暫的發愣,才自嘲地笑了一聲,回答:“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也談不上恨,隻是無法將你和媽媽兩個字聯係到一起去。在我心裏,我的媽媽叫做趙玉梅。她在我十二歲的時候已經出車禍去世了。”
佘羽瓊歎了一口氣,表情悲傷:“趙玉梅是佘家老管家的女兒,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姐妹,隻有把你交給她我才真正放心。隻是沒想到她會出那樣的事故……”佘羽瓊說著眼角有淚光在閃,她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下情緒,沒讓眼淚流下來,“你有沒有興趣聽聽我和你寧生爸爸還有我們的好朋友們的故事?”
“想。”阮惜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但是很快又搖頭,“但是,我想等容肆醒了,跟他一起聽。他等了十年,就是為了聽你一個解釋,你應該給他。”
佘羽瓊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晶瑩的淚滑過臉頰最後淹沒在嘴角苦澀的笑容裏:“好,我們一起等他醒過來。”
這四個小時顯得無比漫長,時不時有護士進進出出,記錄和觀察著各種儀器上麵的數據。每次有護士出來,阮惜都會衝過去問護士容肆的情況怎麼樣,護士也隻不過是例行檢查,說不出什麼來,就隻能搖頭匆匆離開。
陳夙願在外麵轉了幾圈,給事務所打了幾個電話處理了一些日常事務,回到病房門口正看到阮惜抓著一個護士問東問西,那個護士被她纏得沒辦法,連說:“數據看起來一切正常,但是病人還沒醒,你還是安靜一點等著吧,著急也沒用。”
阮惜還不死心,拉著護士的胳膊不肯鬆手:“就讓我們進去看一眼吧,看一眼就出來,好不好?”
“那可不行,沒有主治大夫的許可,我可不敢放你進去,出了事誰負責?”小護士連連搖頭,使勁掰開阮惜的手,“你別拉著我,我還有好多事要忙呢,算我求你了,快鬆手。”
陳夙願走過去拍了拍阮惜的手:“鬆手好不好?容肆會沒事的,要相信他,他不舍得離開這個花花世界。”說著,動作輕柔地掰開阮惜的手指,將護士的胳膊拯救了出來。小護士心懷感激地朝他點點頭,快步走向下一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