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僵屍初現(2 / 3)

“好咧!”

我們挑了一張桌子坐下,不刻上來兩大碗米飯,一碗熏臘肉,一碗茶樹菇土地。我們趕了一天的路,老早饑腸轆轆,當下放開肚皮吃起來。至於酒類,萬萬不可,外出走路,還是小心為妙。

我們正吃的歡,突聽敲鑼的聲響,同時有人不住用湘西土語吆喝道:“吆喜神嘍!吆喜神嘍!”

大堂內正在吃飯的所有人都臉色陡然大變,那老板急急忙忙上前,對我們鞠躬道歉:“各位客人,喜神打店了!請諸位回避一下,以免觸怒了喜神!”

那些客人顧不得沒有吃下的飯,慌慌張張地跳起來,躲到後麵的客房裏去。連何永進也神色慌張,拉著我跑進去。我心中越發疑惑,強行拖住了何永進,喝問道:“老何,我問你,究竟是怎麼回事?方才路上也是這樣的,現在到了店裏,大家都怕的要命。究竟是什麼東西,讓你如此大驚小怪。毛主席不是教導我們,要敢於同一切牛鬼蛇神做鬥爭!”

何永進臉色發白,口中吐出兩個字:“趕屍!”

“趕屍?”

我口中念叨著,不明白。

何永進急促地說道:“趕屍,就是趕著屍體回家!”

我忍不住笑出來:“胡說八道,人死了,怎麼還會動?居然要把屍體趕回家?你當是牛啊!”

何永進怒氣衝衝,拂袖而去,留下一句:“不信也罷!”

這時,我聽到前麵的大堂裏有人短短地說道:“喜神打店了。叨嘮!”

老板問道:“幾位喜神?”

那人說道:“兩位!”

我心中好奇,透過木板的縫隙窺視,看到老板正在招呼一個精壯的漢子,約莫三十來歲,相貌甚是醜陋。他的打扮極為奇怪,頭上是一頂青布帽,身上穿著一件青布長衫,腰間別著一條黑色腰帶,藏著什麼東西。至於腳上,更是奇怪,居然穿著一雙草鞋。現在什麼社會,再窮,至少一雙鞋子還可以弄到吧!

漢子身後,直挺挺立著兩個人,更是奇特,他們頭上戴著一頂高筒毯帽,臉上叫一塊白布給遮住了,身穿長袍大褂,肩膀部位,掛著紙錢、黃表,渾身一動不動。然而他們身上的衣物和紙錢卻隨著外麵傳進來的微風飄飄蕩蕩,頓時陰風四起,有若孤魂野鬼,儼然一具僵屍,甚是恐怖。我頓時頭皮發麻,這時肩膀突然一搭,我嚇了一跳,回轉頭……

我驚訝地看到,在我肩膀後麵,黑暗中閃爍著一雙亮晶晶的小電珠,仿佛是黑森林裏的老狼,我渾身一震,再定睛細看,卻是何永進這個家夥,頓時鬆了一口氣,惱火地朝他搭在我肩上的手掌一拍,挪開去,罵道:“好你這個小子,不聲不響,你當在南方叢林中半夜摸敵哨?嚇死我了!”

何永進麵色凝重,豎起食指在唇邊發出噓的響聲:“禁聲,萬一打攪了喜神,那可糟糕了!走,不要再看了!”

說著何永進便強拉我離開,我想想也怪悚人的,跟著他一起到了房間裏。何永進劃著火柴,點燃了蠟燭,房間裏有了一絲微弱的亮光。這種山裏簡陋的旅店,當然不能和軍隊裏的招待所相提並論,裏麵布置粗糙簡陋。當中放了一張木桌,兩把凳子。靠牆是一張床,乃是幾塊木板拚起來的。

何永進坐在凳子上,氣呼呼地說道:“恒淮啊,不是我說你,這山裏,自然有山裏的規矩。山裏人膽子大,殺人放火,什麼都敢做,唯獨這個喜神,不可觸犯!剛才幸好我把你拉了過來,如果再看下去,萬一叫喜神發覺了,被趕上來咬一口,連你也會變作喜神!”

我吃了一驚,說道:“真的那麼玄奇?這人死了,怎麼還會跳來跳去,我覺得邪門啊!難道當地政府不來管一管嗎?”

何永進臉色一變,站了起來,四下裏檢查一遍,確認沒有人偷聽,才悄悄湊近來低聲說道:“不瞞恒淮,喜神,其實是湘西土語‘死人’的諧音!大家喊喜神,其實是忌諱。聽說剛解放的時候,是有解放軍戰士來查這些封建迷信的事兒,但是後來……”何永進麵露驚恐,“聽說,那來查事的一個排解放軍,全部神秘失蹤!後來發現的時候,都死得很慘。自此之後,政府就諱莫如深,隻要他們不傷及無辜,基本睜隻眼閉隻眼。”

我大駭,又聽何永進說道:“中國曆史悠久,綿延近五千年不絕,流傳下來了許多詭異的事情。我聽說,那喜神趕屍的起源,來自於幾千年前的上古時期。蚩尤與黃帝在中原大戰,殺到屍橫遍野。蚩尤大敗,往南逃跑。蚩尤對身邊的巫師說:‘我不能丟下在此戰死的兄弟不管!他們的妻兒都在等待著他們的回歸!’於是巫師答應了,拿著符節在兄弟們的屍首中間吟唱:‘死難之弟兄們,此非爾安身斃命之所,爾今枉死實堪悲悼。故鄉父母依閭企望,嬌妻幼子盼爾回鄉。爾魄爾魂勿須彷徨。急急如律令,起!’那原本躺在地上的屍體一下子都站了起來,若是缺失肢體的屍骸,也自動拚合起來,規規矩矩地站在巫師身後,一步步往南走,直至退入苗疆,也就是現今湖南一帶。本來趕屍的秘訣,隻在僰人手裏流傳,後來漸漸穿到了漢人手裏。我們這邊十裏八鄉,若是有家人暴斃在外,都會托人把屍骸趕回來,這就是趕屍!”

我瑟瑟打了一個寒顫,一月份本是天寒地凍,山間更是寒冷,這時叮鈴鈴的鈴鐺聲響起,傳出一個男子的喊叫:“歸魂嘍!歸魂嘍!”

孤寂而幽幽的招魂之聲響徹漆黑的夜裏,當真像是一隻鬼手,撥動著人類心裏最深處的神經之弦。何永進說道:“睡吧,我們明天還要趕路。隻要避開喜神,一切平安!”

我和何永進草草上了床,擠在一起。我一個人身在外地,本身就有孤寂感,加上又是遇到如此詭異的事情,身邊何永進已是鼾聲大作,我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一直想著那個喜神的事情。我在南方叢林戰場上殺人也不少,見過的屍骸更是不計其數,什麼死法都有的,唯獨沒有聽說過人死了之後,還會蹦蹦跳跳的。突然靈光一亮,有詭異!我想起以前有一位老戰士同我講過,說道有一次他們營地裏鬧鬼,大家夜裏合夥過去,結果發現隻是一隻大號老鼠在作怪。我是無神論教育出來,怎麼會信這些邪魔外道呢!我要揭破他們的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