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跳上了岸,一手拎著登山杖,一手拿著火把,在漆黑的秘銀村裏徘徊,好像是一個孤獨的旅行者,森海茫茫,不知何去何從。正當我彷徨之際,突然天空中發出一聲尖嘯,隨之一團明亮的火光斜斜地從林子深處射出來,陡然在空中爆炸了。黑暗無月的天空中,極為明顯。
“信號彈!”我大喜,這表明有人活著。
我趕忙朝信號彈爆炸的方向飛奔過去,走了七八分鍾,還沒有到達。其實信號彈看似很近,實際距離在三四公裏以上,我穿過黑漆漆的無盡叢林,盡量保證方向沒有錯誤,突然眼前一亮,我看到了一叢燈火,正在熊熊燃燒。
我加快腳步,趕到跟前,正在燃燒的是一堆物資和帳篷,發出難聞的臭味。我一呆,四下裏並沒有人,倒是看到地上胡亂堆砌著不少獵槍子彈殼,顯示這裏曾經發生過一次慘烈的戰鬥。
戰鬥!我正才回過神來,細細打量一番,那正在著火的物資和帳篷,明顯是按照一個步兵防禦工事來搭建的,隻有軍隊出身的人才會這麼幹。不論何永進還是郭熙明,我至少可以體會到,他們麵臨多麼強大的敵人了——竟要搭建工事,敵人已經不是單兵格鬥可以對付了。那究竟是什麼呢?
我瞳孔陡然放大,既然這裏沒有屍體,看來何永進等已經成功撤退,倘若我追趕及時,應該還能追上他們,共同戰鬥。
我便高舉著火把,細細搜尋撤退痕跡,果然看到了一排淩亂的腳印,打量起來,應該是他們。我正要追上去的時候,突然心思一轉,把火把給熄滅了。雖然火把給我打來了極大的便利,但同時我也成為一個非常明顯的靶子。待到火把熄滅之後,我同時還在地上把雙手在泥巴裏抹了幾把,洗去汽油味。
雖然失去了火把的指引,視覺受到很大限製,但我的眼睛慢慢地開始習慣黑暗,而聽覺和嗅覺更加敏銳。我沿著他們撤退的痕跡極速而小心的搜尋著,走啊走,我發現了前方一團火紅色的人影,長長的頭發披在背後,不禁叫我倒吸一口冷氣——這不是我以前看到過的血衣夜叉嗎?她果然也來了。
血衣夜叉逡巡在密密的林子裏,她周身籠罩著一層紅光,顯得非常顯眼。莫非她才是敵人,否則誰敢如此大刺刺地暴露自己?
血衣夜叉背對著我,隻要我足夠地機警,就能夠悄悄潛伏過去,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
陡然之間,那血衣夜叉猛然轉身,可怖的麵頰對著我,她發現了!
間不容發!我偷襲不成,索性強攻,大叫一聲,挺著猶如長矛的登山杖飛身撲上去。那血衣夜叉微微露出驚愕的神情,但是單手伸出,猛然一股無形的巨力飛過來,噗地一下頓時擊在我胸口。我大叫一聲,摔在地上,吐血一動不動。
血衣夜叉見擊倒了我,好奇地走過來,探視生死。當她彎腰低下頭的時候,我倏然張開眼睛!
血衣夜叉嚇了一跳,哪想到我安然無恙。廢話,老子是怎麼混過來的,能夠這麼容易掛掉嗎?
說時遲那時快,我閃電般地伸手抓住血衣夜叉麵具,用力一拉,頓時扯了下來。血衣夜叉大駭,正要掩麵而去,但是已經遲了,我看到了她的真麵目,不禁叫人大吃一驚,失聲叫道:“是你?!”
雖然我對於隱藏在血衣夜叉麵具下的真實臉孔非常好奇,但是心中細細想一下,就覺得縱然知道了她是誰,亦是毫無裨益。須知,我們才總共見過血衣夜叉五次,第一次是她為了銷毀三角太陽環,第二次卻是殺人,第三次卻是救了大夥,第四次則是逼問羅明申,第五次又救了我,使得我都搞不清她要幹什麼了。待到這次,也不過嚇嚇人。她除了裝神弄鬼,毫無本事,於整個事件來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我有時暗自揣測血衣夜叉為什麼戴著麵具,一方麵是為了嚇人,另外一方麵就是為了防止被人認出。我初來乍到,沒幾個人眼熟,血衣夜叉也是拚命掩飾,那麼說她的職業和身份很容易被人發覺。如此推想,莫名其妙地覺得隻有尹老板才適合做血衣夜叉。風騷的老板娘裝神弄鬼,為了保護失傳的僰人遺跡,倒是也符合三流懸念小說的情節。可惜已經老早被證實不是了。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當我揭開麵具,真相終於暴露的時候,總歸叫人大大地吃一驚!
“無,無雙,怎麼是你?”
揭破了血衣夜叉身份的無雙依舊秀美,配著鮮紅的袍子,竟然隱隱有股嬌豔的魅力。她驟然驚嚇之下,臉色慘白如擦了一層白堊,大大的眼睛驚慌不安地盯著我,小小的嘴唇微微張開,不住上下打架,發出低低的喳喳聲。
我頓時心亂如麻,叫我如何是好。由於我從小就失去父母,沒有兄弟姐妹,雖然之後在部隊得到了眾多戰友的勉力,但是畢竟無法同血親的牽掛相提並論。結婚之後,林白水少年老成,比我還不苟言笑,至於家裏的女孫悟空,向來隻有頭大的份。因此當我甫一遇到長大成人的無雙,其人乖巧溫柔,像個嬌弱的小妹妹,心裏就不知不覺暗暗升起了念頭:她是如此的可愛,我一定要好好保護她。
但是,眼前的無雙竟然穿著血衣夜叉的衣服,不知從事著什麼陰謀。
無雙抬頭瞅了我一眼,目光中充滿了絕望,突然轉身就逃走。我正要上前捉拿,那無雙緊張之極,居然笨拙地自己絆了自己一腳,一頭就撞在地上。雖然森林地麵草葉層厚實柔軟,但是腳似乎扭壞了,無雙捧著右腳,臉上顯出痛苦的神色,嘴巴微微哈大,但是卻叫不出來。
我歎了一口氣,蹲下身,握住無雙的右腳。她是一個女孩子,個子又矮小,那隻腳在我手裏,猶如幼兒的腳一般。我當兵多年,訓練的時候經常扭傷,多了就有經驗,一抹就知道無雙受傷不重,隻是肌肉拉傷。我輕輕地為她按摩,柔聲說道:“不要硬忍著,要是覺得痛,就發泄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