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唐珍珠相貌柔美,脾氣卻強得很,心裏認準了赫連玥橫刀奪愛,奈何他是國君,他縱有怨懟也發作不得,表麵言辭恭敬,態度卻不怎麼友善。
他看也不看那疊畫像,隨手抽了一張出來放在案上,朝赫連玥施了一禮,“謝君上為在下做媒。”
赫連玥挑了挑眉,心道這小子還有脾氣呢,“你看也不看一眼,不怕娶了個母夜叉回去?”
唐珍珠垂著眸,一臉的不以為然,“這些女子我一個也不認識,於我來說都一樣,君上賜婚,就算是個母夜叉,我也當佛一樣供著。君上若無其他示下,在下告退了。”
赫連玥既不點頭許可,也不發話,半眯著眼將唐珍珠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唐珍珠鼓著腮幫子,倔強地杵著,一聲不吭任由他打量。
良久,赫連玥才貌似不經心地問:“方才他們說你從藥鋪子裏出來,去抓藥?那女人的病還未好?又嚴重了?看來你的醫術也不怎樣,孤還是多派幾位太醫到唐府為妥。”
唐珍珠在心裏嗤了一聲,臉無表情地道:“不知君上所說的那個女人,指的是哪個?”
赫連玥噎了一下,這小子看著嬌柔無害,不想卻是個刺頭,他按捺住心裏不快,幽幽道:“那女人……是丫丫的娘親,孤的女人。”
唐珍珠故意恍然大悟了一下,拖長音調道:“哦……原來君上指的是被君上休棄的錢娘子。”自那日後,他已展轉從嬌花口中知道了兩人的關係,心裏對錢翩翩更加憐惜同情,對赫連玥的始亂終棄更加不恥,“君上不必憂心,錢娘子的病已大好,在下方才去藥鋪,隻是買些滋補品。”
赫連玥沒來得及計較他話裏的不敬,便被他後麵這句話怔住,“你是說……她好了?可那日她明明還病得利害,你父親也說那病棘手,換了藥也不見效,不過五六日光景,怎麼就好了?”
唐珍珠看著他,那眼神仿佛在說,他就是她患病的罪魁禍首,“因為錢娘子患的是心病,再多再好的藥,也治不了。然,心結一旦解開,這病便不治而愈了。”
唐珍珠回府後,錢翩翩聽說他方才進宮了,忙將他攔下,問他在宮裏可有見過丫丫,唐珍珠遲疑了一下,便照實回答,見著了,寵得不成樣子,一串的乳姆宮女內侍前呼後擁,她要往東,眾人不敢往西,怕是她要把宮殿拆了君上也由得她,他離開時,她正和一隻豹子在玩,就是幾天不見,原來的小圓臉變成了瓜子臉。
錢翩翩一聽便心焦如焚,自己生的女兒自己知道,丫丫那丫頭本就性子蠻橫,一向是個說一不二唯我獨尊的主兒,她趁著她現在逐漸開始懂事,一心要撥正她的性子,改改她的脾性,來丹夏前已初見成效,如今被赫連玥一攪和,她的心血便白費了,她可不想女兒將來刁蠻任性,神憎鬼厭。還有,臉瘦了,可見丫丫根本不適應宮中生活,再待下去,瘦的可不止臉了。
於是,錢翩翩在第二日一早便進了宮,赫連玥那時正哄著丫丫吃早飯,各式糕點,羹湯擺了一桌,丫丫卻一樣看不上,非要吃甜瓜,赫連玥揮揮手,片刻後小內侍便捧了一盤用冰鎮過的甜瓜上來。
聽說錢翩翩來了,赫連玥一怔,隻猶豫了一下便讓人傳,她進來的時候,丫丫正一邊枕在一隻梅花斑紋豹子身上,一邊啃著塊甜瓜。
那隻豹子足有兩丈長,懶懶地躺在地板上,眼睛雖半眯著,但目光橫掃過來時,那逼人的陰森之氣仍是讓人不寒而粟。錢翩翩驚呆了,顫著聲喊了一聲:“丫丫……”
乍一見到錢翩翩,丫丫扔掉手中甜瓜,歡喜地她撲了過去,“娘親!”
“丫丫,我可憐的兒,才幾天,你怎麼瘦成這樣?”
一抱上手,錢翩翩明顯感覺懷中人兒輕了幾斤,原本肉呼呼的小臉蛋果然如唐珍珠所說,尖得葵瓜子似的,她心痛不已,連聲問:“可憐見的,你是哪兒不舒服?吃不下飯嗎?還是晚上睡不好?怎地肉長回去了?”
她剛進來那會兒,赫連玥正襟危坐,努力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可片刻後,他發覺她根本連正眼也沒瞧他一眼,心裏忽然便不舒服了。
他咳了幾下,冷聲道:“你是何意思?怪我咯?宮裏吃好住好,光乳姆就配了三十個,還會照顧不了一個孩子?丫丫才來幾天,一時不適應也正常,你亂吼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