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初(2 / 3)

“嗯,這很好。”葉弘立刻笑眯眯的點頭。

錦瑟瞪了葉逸風一眼:跟孩子胡說八道什麼?還有當爹的樣子嘛!

歐陽鑠這幾日果然沒出門,每天都在家裏陪著嘉瑩。

嘉瑩在屋子裏刺繡,繡梅,繡菊,繡蘭,都是素素淨淨的一支。偶爾她低眉作畫,畫的也都是梅蘭竹菊,歐陽鑠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不言不語,若有所思。

嘉瑩偶爾也會說些閑話,說她不喜歡繡鴛鴦,比目,因為終究有一天鴛鴦會單飛,比目終會失伴,緣來緣去,早就注定。

傍晚,嘉瑩會親手煮一壺青梅酒,晚飯後,她也會在月光下撫琴。

歐陽鑠靠在涼榻上看著,微風吹過,花瓣落在琴弦上,像極了那段青翠嫵媚的青春。隻是往事已經如浮萍一般,飄向遠方。情感有時候像是一片絲薄的紙,被如水的年華打濕,縱然拿到陽光下晾曬,也還是會有褶皺的痕跡。

如此,夫妻兩個在家裏閑了半月有餘,南邊一直書信又把歐陽鑠叫走。

府中隻有嘉瑩郡主一人,楚王妃不放心要接她回去住,卻比錦瑟晚了一步。錦瑟在歐陽鑠走的同一天把嘉瑩郡主接到了鎮南侯府照顧,說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孕婦獨自在家。

歐陽鑠是離開京城之後才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對嘉瑩郡主有了牽掛。

晚上他歇在客棧的時候會想,不知道她一個人在家怎麼樣了,有沒有吐?或者依然沒胃口吃東西?家裏的丫頭婆子能不能照顧好她?楚王妃會不會接她回去等等。

他想過之後,總會嘲笑自己,所謂的堅貞不渝也不過如此。誰會對誰一輩子忠誠呢?不過是幾個月的光景,不過是有了一個孩子,原來自己已經變了那麼多。

之後,他又給自己找借口,覺得無非是血濃於水。嘉瑩的肚子裏有自己的孩子,關心她牽掛她是因為他們現在是親人,跟情愛無關。

歐陽鑠這一走便踏遍了江南大半河山。他先是去了葉氏祖籍,處理過那裏幾筆出了問題的生意之後,又轉而往東,經江南省,至廣寧。

本來打算九月回京,卻又忽然傳來他外祖母去世的消息,於是他隻得趕去海寧為外祖母奔喪。

這一路輾轉下來,在回京已經是冬天。

算算時間,自己這趟出來將近半年的時光,而嘉瑩郡主已經懷孕七個多月了。歐陽鑠一路往北,走的十分心急,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飛回去。

緊趕慢趕,敢在臘月裏過了淮水,算算時間,如果快馬加鞭可一兩日到京。

歐陽鑠派人先一步日夜兼程回家送信,自己也甩開侍衛隨從,隻帶兩個小廝策馬疾馳。

眼看京城在望,歐陽鑠騎在馬上看了一眼落日餘暉,剛要吩咐下去先找個客棧歇息一晚,明日再進京,便見前方一道藍影如驚鴻飛過,眨眼間便到了眼前。

“三哥?”歐陽鑠忙策馬迎上去,“你怎麼來了?”

“快些跟我回京!你媳婦要生了!”藍蒼雲飛至近前,轉身坐在歐陽鑠的馬上,狠狠地踢了馬腹一腳,駿馬吃痛,嘶溜溜長鳴著狂奔而去。

“啊?”歐陽鑠在馬背上顛簸渾然不覺,傻傻的回頭問:“不到日子啊!”

“據說是從陪楚王妃在後花園賞梅花,不小心滑了一跤,早產。”

“……怎麼會這樣!”歐陽鑠頓時覺得心口開了一個大大的洞,冷風直接吹進去,冰冷冰冷的疼。

藍蒼雲把歐陽鑠帶回京城的時候是四更時分。

此時嘉瑩郡主還在產房裏,痛苦已經讓她失去了叫喊的力量,進進出出的婆子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院子裏葉逸風和杜玉昭都在。

“大哥……”歐陽鑠被冷風吹了一路,全身早已麻木,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葉逸風組織了一下語言,握著歐陽鑠的手,低聲說道:“剛剛產婆出來回過,說時候不到,孩子還沒轉過來,胎位不正,所以生產很困難。”

“那……會怎麼樣?”歐陽鑠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他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刀子滑過,一個簡單的吞咽動作就是撕裂般的疼。

“還不知道。”杜玉昭的眉頭也皺成了疙瘩。

冷風呼嘯,忽然有雪花飄落下來。院子裏四個男人直直的站著,產房裏錦瑟和玉花穗一邊一個握著嘉瑩的手給產婦加油:“棠兒,很快就好了。當初我生弘兒的時候也這樣,反正就是疼嘛,老人說生的時候疼的越厲害,孩子跟娘就越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