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魔法課對霍拉拉來說,簡直是世界上最苦的事(很可惜,霍良先生吹噓自己兒子的那些“學魔法的天分”,旁人連一點兒也看不出)。對小葉兒來說,痛苦的程度幾乎是一樣的。她苦在必須按照葛老師私下裏的指示,裝成什麼也不懂。不管她能隨口念誦出多少條能立即生效的咒語,她卻隻能在課堂上裝出連魔法咒語的字母都念錯的模樣,而讓一個老實的孩子撒謊,正像讓一個撒謊成性的人講實話那麼困難。她總把心提到嗓子眼兒,唯恐一個不慎招來校長室裏的毒打。
下了自習以後,那幫孩子就瘋了。嘎子大喊大叫,說他肚子餓了,催今天的值日生玻璃妞趕緊做飯。玻璃妞不敢惹嘎子,央告小葉兒說:“好葉兒,你替我做吧!”
小葉兒立刻點頭:“好的。”
嘎子在一旁叫:“你耍什麼賴皮?人家小葉兒昨天剛值完日!”
玻璃妞不理他,接著對小葉兒說:“你替我一天,我把那條黃裙子送給你!”
嘎子揭發:“就是灑上果醬的那件哪?”
玻璃妞忍不住了:“關你什麼事兒?真討厭!”
駱駝老二說:“小葉兒從來不要人家的東西。那回你讓她替你做完飯,給她一個發夾兒,她一次沒戴,第二天就還給你了吧?”
玻璃妞說:“那她還是玩兒了一天嘛!”
小胖子霍拉拉見僵持不下,就自告奮勇地說:“我來做飯吧!”
嘎子拿眼睛斜著他:“還是一大鍋方便麵哪?一邊兒待著去!”
玻璃妞說:“你也強不到哪兒去,就會炒雞蛋!”
嘎子反唇相譏:“你是頓頓給大夥兒吃疙瘩湯,怪不得喜歡方便麵呢,一路貨色!”
班長侯斯卿看著要打起來,來個快刀斬亂麻:“好了好了,午飯就由小葉兒做,晚飯再說!”
嘎子又衝著班長去了:“要不怎麼說猴子精呢!知道小葉兒做的飯菜最好吃,對不對?”
班長明白跟嘎子糾纏下去會沒完沒了,挑一樣那小子最喜歡的事說:“別的人沒事兒幹,跟我一起下大湖遊泳去!”
葛嘟嘟校長有規定:沒班長領著,誰也不準下湖遊泳。所以他一說,大夥兒齊聲響應。嘎子雖然沒吭氣兒,心裏挺快活。猴子精見他在後頭跟著,暗自好笑:嘎小子,這班裏也隻有我能治你!
他們一路走,一路打打鬧鬧。班裏最小的丁丁快活地說:“在這兒念書真好,一點兒都不累,上課時間還能出去玩兒!”
玻璃妞對嘎子說:“你別老跟葛老師過不去。他對咱們真不錯,老怕咱們累著,什麼時候都不留課外作業!”
嘎子這時候心情很好,挺隨和地說:“那倒是!”
班長侯斯卿卻有些憂慮:“照這麼下去,咱們能學到什麼呢?”
駱駝老二說:“急什麼呀?得學三年呢!”
霍拉拉說:“你學了一、一年多了,還念字母呢!”
嘎子糾正說:“他沒學兩年多!”
霍拉拉著急地說:“我說他學一、一年!”
嘎子說:“你瞧,這不是兩年嗎?”
大夥兒哄笑起來。霍拉拉說:“別開、開玩笑!我還指望給我爸,變出來一條宇宙飛、飛、飛船哪!”
大夥兒又哈哈笑,霍拉拉也跟著傻笑。大家都挺喜歡霍拉拉,沒有嘲弄他的意思,他們胡鬧,隻是因為想到馬上要跳進清澈湛藍的湖水裏,覺得十分快活罷了。就連侯斯卿和霍拉拉,也一時忘了憂慮。
事情就是這樣,家長認為孩子學得越多越好,孩子們卻希望能多玩兒一些。
不過,這七個孩子沒輕鬆多久。他們馬上要倒黴了!
二 葛嘟嘟大師碰上難題
葛嘟嘟教授接到一份燙金大字的漂亮請帖,裏麵寫著:
葛嘟嘟大師台鑒院
茲訂於明日上午11時在寒舍第一宴會廳設便飯招待。
敬祈大師撥冗屈駕光臨。
學生院 巴特魯謹呈
“哈哈!”葛嘟嘟高興得搓著手在他的辦公室裏兜圈子,腦袋有好幾次碰到吊在天棚上那架白骷髏的腳上,撞得那位老兄很不滿意地晃來晃去,“鎮長要請我吃飯,還自稱‘學生’,管我叫‘大師’!”
比起“教授”來,葛嘟嘟先生更喜歡“大師”這個頭銜兒,何況,這麼稱呼他的是鎮長先生。
假如請帖上稱“教授”或者“校長先生”,葛嘟嘟多半會開著他“如意”牌高級轎車去赴宴。但是鎮長是稱他“大師”,為了顯出“大師”的派頭,他決定騎他的“墨兔”去。
所謂“墨兔”,是一對孿生的黑驢子。那對驢子渾身的毛兒漆黑油亮,除了白眼圈兒,沒一根雜毛。
赴宴這天,葛嘟嘟大師穿戴整齊,到驢圈牽他的坐騎。他心緒極佳,所以拍拍另一頭“墨兔”的頭說:“乖,好好在家等著。下回鎮長請我,我一定讓你陪我去!”
葛嘟嘟先生的腿很長,騎在毛驢屁股上,兩腳拖地,顯得有些滑稽。不過他自己卻覺得,這給他增添了幾分仙氣。大師嘛!
他知道請帖裏的“寒舍”便是鎮長辦公樓,他走了點兒彎路,是想故意遲到幾分鍾,以便顯出“大師”的身份。到達辦公樓門前,他見草坪上五顏六色,停著一大片小轎車,心想,原來請的不止我一個!再到豎著“拴馬樁”字樣木牌的幾棵大樹前,見那上邊已經用韁繩係著好幾匹坐騎:一條印花精美的波斯地毯,一條華麗的絲綢長巾;另一棵樹上拴的是兩把寒酸的掃帚,一根舊拖把。那根舊拖把特別引起葛嘟嘟的注意,他暗想:“那個老妖婆也來了?今天倒要十分小心!”
大門口戳著的一塊大牌子上寫著:
熱烈歡迎浴熱烈歡迎浴
請赴宴的女士堯先生們先到客廳小憩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