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王誌康又做了總結講話,說由於撤銷分局,由鐵路局直管站段的改革實施,全局形勢出現暫時的混亂屬正常現象,他要求全局上下團結一心,保持安全運輸生產的大好局麵,保證撤分局直管站段的平穩過渡。
譚連民帶著這種新鮮感,回到車站馬上召開黨政班子會。主題重點就是要在抓安全生產上下力量,不能讓運行出現問題。可是當討論時,卻出現了偏差,陳英卻出語不凡,說:“驗證這次鐵路改革的成與敗,隻要看到一點就說明了問題。那就是撤了分局以後,鐵路列車的大軲轆是不是依然在轉?”
譚連民讚成陳英的觀點,“你說這分局存在了這麼多年,還真沒感覺到他們沒什麼用,機關一千多號人,各種支出就得多少?說他們不管事也不對,但他們能起到什麼樣的作用,這一撤分局就能看出來了。”
陳英意味深長地說:“我想不會過太長的時間,各站段也要歸並。”
幾個人愣了愣,覺得她的話確實有道理。
星期天,陳英約了楊斌到那天她和譚連民去的那家站前茶館。
楊斌到了以後,他才覺出陳英的用意不一般,原本他還準備了一些強硬的詞句,用以打擊陳英的自尊,而到了地點以後,他突然感覺他們的約見非同尋常。
他坐在窗前,窗外正對著淩水車站,車站廣場便一目了然,前一段時間,他一直在這裏勘測,也曾在這裏喝過茶,卻疏忽了這裏的景致。
淩水車站還是以日偽時期的建築為主體,當時研究建設新淩水站的矛盾,那些以保留老候車室的意見的人,理由就是應該保護曆史遺跡,當時楊斌就是以淩水站是文物還是建築為主要論點論據開始的,這取決於是否有保護價值,結果他通過文物局史誌辦等單位的調查取證,才得出扒建淩水站的設計方案。這樣一個曆盡大半個世紀的風霜雪雨洗禮曆史建築,將在不久以後,被一個現代化的建築所取代,淩水站如今在他的眼裏便顯現出一種滄桑感,想到今天他與陳英的見麵,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到處人頭攢動,這樣一個社會各色人等聚集的廣場,楊斌突然意識到陳英為什麼要把他約到這裏來的真正原因,而且陳英又偏偏姍姍來遲,再看到茶館裏停留的人,還都是一些來去匆匆的旅客,陳英就是用這種辦法讓他理解出在這個茶館裏絕非適合情人幽會的地方。有了這種察覺,他後悔起那天的衝動,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那強硬的態度,也跟著一寸寸地軟弱下來,兩個人相知相愛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逐漸清晰,愈發地鮮活了起來。
陳英就是在楊斌的這種美好的回憶中,走進了他的目光。
陳英坐下來,開門見山,提出自己離婚的要求,“我已經考慮了,現在咱們倆離婚正是時機,我們還都年輕,又沒有孩子。”
“陳英,我們都可以做一些讓步。”
“讓步?”陳英笑了,她知道楊斌的虛榮心還在作怪,他不說認錯,而是用讓步來表示,她不願意給楊斌一點回旋的機會,說:“咱們倆現在誌不同道不合,又何必勉強拴在一起,一起難受,早離了,早解脫。”
楊斌的悔意,讓態度堅決的陳英攻擊得七零八落,他又拿出一種尖苛地話來還擊,說:“是呀,你不就是想早點解脫嗎,好,我成全你。”
陳英冷笑了一下,說:“你我都回去開證明,辦理離婚的手續更加快捷一些。”
楊斌被搞得暈頭漲腦,不知所措。
分局撤銷後,看似混亂,其實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幹部安置並沒像人們猜測那樣,掀起多大的波瀾。首先是基層站段的正職不動;再就是退居二線的幹部的待遇沒有變,他們的收入與在崗時沒有太大的變化,這就是至關重要的穩定因素;由於一刀切的年齡,基層崗位同樣出現了崗位上的空缺,在安置上就有了活動餘地,車站班子中工會主席劉義德就被切了下去,這樣在級別的使用上沒有發生太大的差別,也沒有出現幹部情緒上的波動。
車站的班子有了變化,按照鐵路局的要求,分局處室副職原則上還回調出或提任的所在單位,這樣一來,吳彩霞再次回到了淩水車站,還是任副站長。劉義德的工會主席的位置暫時由李春山代理,等著路局派人來接替。本應該楊啟才回到車站,可不知為什麼,對楊啟才的安排遲遲沒有動靜。
吳彩霞回到車站報到,與譚連民見麵顯得很尷尬,譚連民坐在辦公桌前叼著煙看文件,用夾煙的手指了指,示意她坐在沙發上,而後又在看文件。
看到譚連民傲慢的態度,說:“譚站長,我是來報到的。”
譚連民眼睛從文件的上方移出來,把煙頭擰在了煙缸裏,說:“唔,我知道。你先等一會兒,我把這個文件看完,這是傳真電報,鐵路局急著各單位的回複。”
吳彩霞無可奈何地等在那裏,直到譚連民在文件上寫了意見後,他打電話叫過常寶學,安排常寶學向鐵路局怎麼表態,常寶學領命而去。
譚連民再回到辦公桌前時,已距吳彩霞進屋過去了大半個鍾頭。吳彩霞如坐針氈,早已急不可耐了,憤怒又無法表現出來。
“吳站長,你這是榮歸故裏呀。”譚連民不急不躁,還麵帶微笑,說:“但可不能重操舊業了,客運工作現在是由陳英來做的,我們已經開過黨委會了,研究了一下班子同誌的分工,劉主席已經退下來了,在上級沒在下派幹部前,由李春山同誌兼任工作,黨委會的意見是讓你協助李春山做工會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