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些聲音的花朵
情人節黃昏，路遇同事領著小女兒回家。小女兒才上二年級，稚嫩如一朵嬌小的花兒。她的手裏，竟也擎著一朵豔麗的玫瑰。這麼小的孩子，就知道過情人節了？我問她：“寶貝兒，誰送你的花兒？”“一個大哥哥呀！”小姑娘驕傲地揚著小臉回答。“大哥哥為什麼送花兒給你？”“一個小朋友得了很嚴重的病，要花很多很多錢，幾個大哥哥在街上擺了些花兒，誰為他捐錢就送誰一朵。我捐了一百元呢！阿姨你聞，香不香？”
小姑娘悅耳的聲音，綻成她高舉到我麵前的粉紅玫瑰，在飄滿曖昧氣息的情人節街頭，散著甜美愛心的醉人芬芳，在時光的花樹上，長開不敗。
婦女節，人行道上，迎麵走來的小夥子，正專心地打電話。“媽，節日快樂啊！”他微笑的臉上帶著點羞澀，像個不諳世事的小男孩兒。他傾聽片刻，繼續說下去：“媽，今天是婦女節呀，您的節日……”他溫情綻放的聲音，帶人穿越空間的距離，望見電話那端的老母親。老母親一身樸素的衣裳，手裏正忙著活計。日複一日的操勞中，她忘了今夕何夕。兒子一句羞澀的祝福，在老母親的臉上，綻成一朵幸福的花，淡香宜人。
很尋常的春日，下班必經的路邊，胖胖的大嬸在削荸薺。平板車上，一大堆黑亮的荸薺上，晶瑩著一袋兒一袋兒誘人的潔白。荸薺堆邊，一個大塑料袋，盛滿細碎的皮。問價錢，黑亮的和潔白晶瑩的竟相差無幾。喜歡吃這東西，卻最怕削皮，一隻一隻，我的工夫有限，耗不起。路過她的攤子，常買上兩袋兒。大嬸很爽快：“你們上班忙，我有的是時間，閑著也是閑著，削出來吃著方便。”她找錢的時候，努力向上抬一下胳膊，笑著說：“瞧，年紀大了，皮削得多一點兒，胳膊都抬不起來了……”她質樸的話語，自然地在暖陽下綻放，像一束清新的薺菜花，洋溢著泥土和陽光的味道兒。
初中生放學了，一個女生騎著車，快速從我身邊經過。超出我幾米，女生掏了下口袋，五元錢輕輕地被她甩在身後的路上。我喊：“那女孩兒，你掉錢了！”她沒反應，騎得更快。我停下自行車，撿起錢加速追到女生身邊，喊她下車。我下車將錢遞到她手裏：“孩子，以後掏兜時注意點兒。”女生點頭。我調侃：“不謝謝阿姨？”她乖巧而靦腆：“謝謝阿姨！”在和暢的春風裏，我的聲音蒲公英一般舒緩地綻放。那小小的飛絮，載著善的種子，會不會落在女生心田，發芽滋長？
……
春光明媚，草長隨輕風，花開似細語。行走在生活的路上，隻要帶一雙懂得傾聽的耳朵，許多美好的聲音，便載著輕盈的善意，綻放在瑣碎的細節裏。帶著希望出發，四季輪回，鳥語更清，花香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