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好大學
早晨收拾房間，女兒記錄學科難點的小黑板左下角，赫然多了一行字：“距高考288天。”中午，女兒回來，我望望小黑板，衝她笑。她也會意地衝我笑。我知道，女兒有壓力了。
午飯時，女兒聊她的同學：“班長說，他突然頓悟，原來，上了這麼多年學，最終目標是考個好大學。”
考個好大學，就是最終目標了嗎？我這樣向女兒透露過嗎？沒有。考個好大學，確應該是學生時代的目標，就如士兵的目標是當將軍一樣。可是，除了進入好大學門坎必需的科學文化知識，學習的目標還有許多啊，學會學習，學會合作，學會生存，學會競爭，學會發展，這些都是孩子們將來能安身立世的條件啊。思忖著，一個合格的家長，不應隻把孩子引向好的大學，更應該將孩子引向健康快樂幸福美麗的人生。一時間，我感覺自己格外遲鈍，該如何對女兒說呢？
停頓一會兒，我才開口：“能考個好大學當然好啊，我也盼著呢。但是，好大學絕不是學生時代的終極和唯一的目標，它隻是你人生需經曆的一個驛站。好大學的驛站，可能會通向更寬更廣更通達的道路。除了好大學，學習的目標還有許多啊……”吃著飯，我不想過多地說教，讓孩子反感。這是我一直以來的作風。我期待著孩子自悟，終有一天她會懂。
黃昏時，六點還不到，我就匆匆忙忙騎了電動車去給女兒送飯。女兒吃不習慣學校食堂的飯菜，我又害怕街上的小吃不衛生，就堅持送飯給女兒。送飯途中，順路到學校門口拿郵件，是一包沉甸甸的書。電動車筐裏已滿是飯盆飯碗的，書隻能放在車筐蓋上麵。我小心地騎到校門口，剛好學生們蜂擁出來。女兒很快出來，接了飯菜轉身回去，我準備離開。電車轉彎時，一箱書掉到地上。幾個學生到了車邊，看我的書掉落下去，冷漠地走開了。想到中午女兒講的“好大學”的“最終目標”，心裏有些憂。見到別的家長東西落地，我女兒也會漠然處之嗎？
晚上接回女兒，有意識地和她敘說這一細節。女兒說：“學校裏有很多人都是這樣子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有點急，問：“要是你遇到這樣的事情呢？”女兒笑了：“我當然和他們不一樣啦，上學期我見到下屆學生的書掉了一摞，就主動幫她撿起來，看她抱的書太多了，就一直送她到宿舍。學校裏類似的事情不少呢，比如上廁所吧，有的女生都不知衝幹淨……”聽女兒講著，我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幫人撿幾本書，自己衝廁所，這也是孩子們上學應達到的目標啊。還好，女兒懂了，相信她還會懂更多，實踐更多。也期待著，更多的孩子，會懂得，會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