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你的話句句屬實……!”終於,在無數個回轉之後,他終於還能抬頭,抬起的眼眸黯然,字句艱辛。
“其實,屬不屬實,祁先生自己可以去認證一下,據說外麵的人說你和你的未婚妻小時候就熟識,那麼,對你和你未婚妻的一些記憶,相信先生還沒有完全忘記吧——”
她的話,讓祁風熙瞬間一個激靈,他的心皓皓,但是,卻根本不敢有多的動作。
終於,他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息下來,對著陸晚晴抬起那平靜的眼眸,語氣淡淡:“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我叫秘書帶你下去——”
陸晚晴頷首,然後臨走時還很有禮貌的朝祁風熙鞠了一躬,然後秘書小姐也是很有禮貌的上前開門,引路。
直到人都走了,辦公室的門也已經合上,祁風熙將手肘放上來撐在桌上,然後一臉黯然的將臉埋進手掌中,一時間,心好亂,頭腦裏也好亂。
許久,他抬起手臂,然後眼睛看向電話,猶豫了一下,終於拿起了話筒,按了幾個鍵位,嘟嘟兩聲後,電話開始轉線。
“喂——”電話裏一個蒼老的聲音,是傭人接的。
“喂,卿姐,少奶奶在家麼,幫我叫少奶奶接電話——”祁風熙淡淡的聲音。
“呃——”卿姐輕輕地應了了一聲,然後電話裏那音量就猛然倍增:“少奶奶,接電話——”
祁風熙知道冉雙露一般這個時候已經在家了,她每天會在四點讓家裏的美容師給她做臉。
果然,沒有多等電話裏就傳來回音,是冉雙露的不耐的聲音,由遠及近,抱怨:“誰啊,怎麼會打到家裏來了——”
因為祁風熙很少會在辦公時間向家裏打電話。
卿姐在話筒裏小聲的回話:“是少爺——”
“哦——”冉雙露仿佛是提了一下神,然後話筒有了新的響動。
“喂,熙,怎麼了——”聲音裏顯的有點漫不經心。
“雙露,叫卿姐今晚做點鬆江雞米粥,我好久沒吃那個了,今晚想吃——”電話這頭,淡淡的聽起來跟平時的聲音有點不太一樣,但是冉雙露沒有在意。
“呃,鬆江雞米粥麼,那是什麼東西——”因為記憶力冉雙露是沒有在祁家吃到這個東西。
“額——”祁風熙淡淡的語氣敷衍:“是一種用雞絲做的粥,小的時候咱們不是一起常吃這個麼,就在祁家的花園裏,你忘了麼——”
“……”電話這頭一下子提了聲音:“沒忘,我記得。我當然記得。當時是和老公一塊呢,是在祁家的花園。”
笑著說了幾句,冉雙露急忙將電話掛上。
而這頭,電話不是掛掉的,而是在僵硬的手裏自己掉下去的。
剛才的話是他胡謅的,他隻是想試試,小時候的小貝兒和熙哥哥從來沒有什麼鬆江雞米粥!沒有,什麼都沒有了——
視線四周輾轉,眼眸卻滿滿的都是恍惚。
一同掉下去的,還有祁風熙那陡然失落,空洞,甚至衝刺著憤怒的心,一下子什麼東西仿佛就砸在上麵,沉,一直沉,然後是不堪重負的痛苦,然後所有的痛苦都在那個不斷沉下去的漩渦裏轉動,然後他內心一股濃濃的悲傷騰升,他的臉又一次埋在手掌裏,然,這次,整個雙手都在不停的顫抖……
小貝兒。小貝兒……他身邊他一直深信不疑的女人,倒現在他才知道不是小貝兒,根本不是!
不是啊。不是……
為什麼老天要這麼殘忍,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為什麼要他到現在才知道真相。為什麼……!
那個雪地裏天真的翹著兩隻羊角辮的丫頭,那個如雪般晶瑩的小臉半抬起頭輕輕微笑的喜歡穿著一身紅色棉襖的丫頭,她明明身上穿的衣服那麼廉價,但是卻依然永遠給人清明幹淨的小丫頭。
他永遠都記得,在林山祁家的滑雪場,在雪地裏,她笑,兩個小小的羊角辮,天真的仰頭問他。
“熙哥哥以後真的會娶小貝兒麼——”
“當然,小貝兒是我唯一的新娘——”
唯一的新娘,那一直穿梭在他腦海,一直縈繞在他心間,陪著他這麼多年的小小身影,讓他回國,他找人打聽,然後知道她在冉家,他花了滿滿的心思,以為已經擁有了十足的幸福,可是,現在,事實卻告訴他,他的女人已經變成了別人的老婆,而,一直真正陪在他身邊的女人,卻根本不是記憶力盈滿溫暖的愛意的小女孩。
當手掌離開臉,那指縫中,濕濕的,心裏,除了疼痛,還有就是可惜。
難怪,她會跟他吃一樣的糖,會跟他選一樣的橙味。